怪不得外面如此安静,原来今日又攻城了,罄冉心一紧。怔了一会,看着忙碌的宋婶,“宋婶是麟国人,难道就不怪他领着青兵进犯麟国吗?”
宋婶一愣,半响才道:“姑娘,咱是个村妇不懂啥大道理。只知道蔺大将军是好人,要不是他,俺一家早几年就没了。姑娘既是将军重视的人,俺就要将姑娘照顾好。姑娘歇着,药该熬好了,俺去端。”
她说罢对罄冉一笑,便出了帐,罄冉目光随她游移,发起呆来。
君无戏言,凤瑛果然言出必行,自领军出营便未归营,对金彤城发动了猛烈攻击,日夜不歇。蔺琦墨自早上走后,也一直没有回来。
罄冉在宋婶的照看下,渐渐有了些精神。
醒来也一日有余,营地很安静,偶尔传来阵阵哀呼,那便是从前线撤回来的伤兵,每次都引来一阵喧嚣。听着那喧嚣罄冉每每叹息,怕是前面攻城打的异常惨烈。
蔺琦墨回营已是两日后的晚上,他下了马便直奔罄冉营帐,临到帐前却又顿住了脚步,在帐外默立良久,终是伸出手,撩起帐幕。
帐中没有燃烛火,他慢慢走近罄冉,长久地凝望着那张憔悴的面容,蔺琦墨的心不觉揪在一处,缓缓在塌前坐下,伸出了微颤的手。
他轻轻抚着罄冉的眉,见她微动了下,便忙抬了手。又望了会儿,这才将罄冉探出被角的手拿起放在了被下,用大掌包住,然后便靠着床榻闭上了眼睛,片刻便也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罄冉醒来,蔺琦墨已不在。迷蒙中她似感觉到他来过,问了宋婶才知他确实回来过,只待了不足一个时辰便又去了战场。罄冉叹息一声,想来他是趁着休息时间跑回来的。
凤瑛这般不计死伤的强攻金彤,怕是两军都受不了,破城估摸也就这一两天了。
虽然这一战不能避免,早晚都要打,但因她之故,致使凤瑛如此攻城,罄冉心头总有些沉重。
心情怅然,没用多少膳食,中午时罄冉正瞪着帐顶发呆。却听外头传来一阵欢呼,一声大过一声,最后整个军营都喧嚣了起来。
只怕是金彤城被攻破了,罄冉正欲下床,便听帐外传来白鹤的声音。
“姑娘,金彤攻下来了。陛下和蔺帅走不开,属下来接姑娘入城。”
城破,罄冉心里一时微宽,一时感叹,半响才沉声回道:“劳白将军了。”
出了帐子罄冉愣住,来接她的竟是凤瑛的龙撵,眉宇蹙起,罄冉不再动步。
“姑娘快上车吧,陛下和将军都还等在城外。”白鹤上前一步,满脸笑意,语气不乏胜利的欢喜。
罄冉目光悄无声息移向白鹤身后的一名小兵,那小兵竟抬头望了罄冉一眼。那人是蔺琦墨安插在军中的,罄冉倒是见过。
“扶我上车,宋婶。”
龙撵果真舒服,一路并不觉颠簸,到城门时果见凤瑛于蔺琦墨并肩立在那里,似是在交谈着什么。远远见她过来,纷纷上马迎了上来。
到了近前,凤瑛下马,一跃便登上了龙撵,也不看罄冉,一脸冷漠地坐了下来,吩咐一声。
“进城。”
望着他冰冷的背脊罄冉觉得有些压抑,右手强撑着将窗户微微推开一点。蔺琦墨打马行在车旁,听到动静望了过来,四目相对,波光流转。
半响,蔺琦墨才对罄冉笑着点了下头,丢给她一个安抚的目光,便策马向前而去。
龙撵在大军夹护下缓缓驶入金彤,望着一路拜倒的百姓,再看看凤瑛威严的面容,罄冉心里五味杂陈,忍不住向后缩了缩。
“贼子!”
“打死他,打死他!”
“给死去的乡亲们报仇,打死他!”
。。。。。。
忽而一阵喧嚣自外面传来,罄冉愣了下,心一惊,猛地回过神来,一把推开了窗户,探出头去。
但见前面一群百姓突然纷纷站起身来,扑着向大队这边冲来。
一切来的太突然,再来,军中早就有命,不准扰民、欺民,伤民,兵勇有所顾忌一时竟没能拦住这些百姓,使得他们呼啦啦便冲向了龙撵前端坐马上的那个清隽身影。
他们疯狂地将手中物事扔向蔺琦墨,不停尖叫着扑向他,表情扭曲,似是有天大的仇恨,要将他生吞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