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寒气,似乎从腿上爬到了心尖,抬着轿辇的小太监,越发的仔细。
平安无事,回了长乐宫,连忙找来了药,莺歌手臂上划出了一个口子,将柳安然心疼的不行。
招来太医包扎后,她笑道:“不过是一点小伤罢了。”
“这哪里是小伤?”小德子指天道:“奴才这就去查,最多明天下午,肯定给您找个干净。”然后便冲了出去。
莺歌瞧着他背影,笑着摇头说道:“这呆子啊。”
“我瞧了都心疼,何况是他!”柳安然手臂狠狠地搭在桌子上,镯子撞了个叮咚响。她冷冷一笑:“左右不是淑妃,就是裕嫔,只瞧着我扒谁得皮吧。”
“这两人,就会找事,大过年的也不让人消停。”喜鹊搂着莺歌,红着眼睛,倒是莺歌安慰了她好几句。
莺歌想了想:“娘娘迟迟不发,想来也是对待德妃上有所顾忌,若是查出来是裕嫔,不如就悄悄了解了吧。”
柳安然眼眸发冷,想了想,道:“若真是她,本宫见她一眼在动手,总得问问她这些日子好不好。”
“白天做了亏心事,半夜最怕鬼敲门,只怕好不了。”莺歌给她解开发髻,又换上蝴蝶兰细线棉衣,这样的衣服,虽然不花贵,但最是舒服。
经历了这一天,心神俱疲,外头又有人禀报,说皇帝宿在淑妃处。
“不奇怪,番邦来使,他总要做做样子。”柳安然平静的说。
夜里很静,白日的喜气似乎随着黑暗的来临,覆盖了一些。
但这夜并不黑,宫殿四处都被拴上了灯笼,熠熠生辉。
太监宫女们围到一处,说话唠嗑,守着烛火,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好吃的,每个人头上都带了有颜色的小花,为一年之中,难得的放松而庆祝。
柳安然透过纸质的窗棂望了一眼,便道:“莺歌喜鹊,你们不用守着我,我有些倦了休息,你们去凑凑热闹吧,在让小厨房准备些好东西,酒也可以喝一点,但是别耽误了明个的活计。”
“是。”喜鹊一喜,推了推莺歌:“你受伤了,便去休息吧,娘娘这我守着。”
莺歌应下,柳安然无奈道:“喜鹊,你也下去吧,我自己没问题,若有事,也会叫你们的。”
“除夕是和亲人一起的日子,我不守着娘娘,还能去哪?”喜鹊微笑道。
柳安然有些感动,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你去拿些酒,给赵太医送去吧,听说他似乎年年都在太医院过节。”
喜鹊犹豫了一下,然后欢快的离开。
莺歌捂着嘴笑,末了道:“这丫头,还真是外向。”然后转身也离开。
柳安然摇了摇头,你还不是一般?
她躺回了床上。明明困倦的很,就是睡不着。幔帐外,烛火在暗暗地摇曳,偶尔发出刺啦的一声。
热气缓缓地爬满全身,她捂着肚子,蜷缩睡眠。
纤长的睫毛一颤一颤,似合不上一般,她明明困倦的睁不开眼睛,却还是睡不着,似乎是因为身边缺少了什么。
双人大小的沉香阔床,只有她缩成团,孤单的可怜。
原本应该出现的另一个人,此刻却在别人的怀抱之中。
夜真的很静,还能听见雪缓缓从树上掉落下来的声音。细微的欢声笑语,隐隐还能分辨出是谁得声音。她睁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的虚空。
“嘎吱——”
门被推开了。
黑暗中,莺歌脚步轻的不可闻,声音像是一种试探般的低微:“娘娘睡了么?”
柳安然清醒的很,立刻答道:“怎么了?”
她手握着腾云灵芝蟠花烛台,掀开雪白鲛纱帷帐,笑着递上一张纸:“娘娘且看看吧,大总管连夜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