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处是,在这样的严峻形势下,王轻侯的确如方觉浅曾预言的那样,一步步被人推着前行不能回头,若有朝一日他败北,这些忠诚于他的人,把身家性命压在他身上的人,都会下场凄凉。
长痛不如短痛的,日后总是会更难的,江公从来都没说错的。
可有更好的办法吗?
没有的。
最艰难之事莫过于预见了一场灾难正在袭来,而身处漩涡中心的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场灾难毁天灭地,无力改变。
王轻侯对方觉浅的做法不置可否。
身边没了应生,也没了花漫时,没有人会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着方觉浅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以前对他有多好,做过哪些事,脾性秉性是何模样。
王轻侯全凭眼见的事实来推论方觉浅这么做的目的。
他知道方觉浅这么做,对他是有好处的。
但是他依旧觉得很不舒服。
因为,他不愿意跟王启尧到底还是走到这一步。
他素来不是一个喜欢被人控制,受人钳制的人,方觉浅这样做的后果,逼得他有点胸闷,透不过气来。
因为不喜欢其他下人,他便独居在自己院子里,半散着黑发仰在池塘边,看着冰面下的锦鲤游曳穿梭,带着朦胧的美感。
手边散落着的酒壶七倒西歪,他眼中都是醉意。
听到脚步声时,他有些烦闷地皱了下眉:“要找死你自个儿跳进湖里去,别来烦我。”
越清古捡了半壶酒坐在池塘边,对着壶嘴喝了一口:“前两日我收到父侯的信了。”
“干嘛,你想做个不孝子,我又没意见,随便你忤逆你父亲的意思。”王轻侯懒得看他,干脆闭上了眼。
“王轻侯,如果没有方觉浅,你是不是一无所有?”越清古突然说道。
“你这是高看方觉浅呢,还是小看我?”
“其实整个北境,真正服气的人是谁,你心里没数吗?巫族,清陵城,越城,他们信服,跟随的人,真的是你吗?没了北境,你还敢在此这么嚣张吗?”越清古摇了摇壶中冰冷的酒水,似笑非笑。“越清古,我告诉你啊,他们不是信服跟随于谁,他们是随利益而走,与任何人都无关,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朔方城完了,他们也就完了,所以,并不是他们选择了方觉浅,而是利益驱使他们做出最有利的选择,你父亲也是这样,他叫你不要从中作梗跟我作对,求的是越城的完整和齐全,为了越城的百姓性命。方觉浅,她也只是利用北境所有人这样的心理,谁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高尚,当然了,至于龌
龊不堪,阴秽恶心,你尽可发挥你那并不怎么强大的想象力,随意去想。”
王轻侯边说边笑,笑得清清淡淡,平平和和,懒懒散散。
“但你好像并不是很乐意接受这样的局面,你好像,挺反感方觉浅这么做。”越清古转过身子,靠在栏杆上,望着王轻侯。
“我的家事,由不得外人插手。”“你的家事?谁家家事攸系成千上万人的生死?方觉浅知道你为难,替你做出决定你却在这里满腹怨言,王轻侯你这冷血凉薄性子,真是更甚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