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嗔笑:“你也太臭美了,我要是真这么会编,我应该让自己变成蝴蝶飞走了,谁也找不着。”
老雷一把将她揽入怀,生怕她真的飞走了,然后又在她耳边轻吻了下,说:“你就是把自己变到泥土里,我也能给你挖出来。”
红叶调皮地问:“你当我是人参吗?”
老雷深情地看着她:“在我心里,你是全世界。”
老雷几乎每次到县里进货都会带着红叶,带她去吃城里的馆子,去百货商店买最好看的蝙蝠衫,城里姑娘们流行什么款式红叶就穿什么款式,他带着她去逛庙会,两人跪在月老面前共许三生三世。
红叶双手合十问老雷:“你说我们下辈子还会在一起吗?”
老雷笃定地说:“缘定三生,我们注定谁也逃不掉。”
红叶一脸的嫌弃:“三生?亲人只有一次的缘分,如若此生不够珍惜,下辈子终将不见。”
老雷认真地看向她:“那我若死缠着呢?”
红叶嗤笑一声:“做鬼你可不能这么无赖。”
老雷来了轴劲儿,一本正经地拉着红叶的手说:“这样吧,咱俩做个约定,下辈子丢了好找。”
红叶感到有趣就顺着他说:“怎么约定,做个记号?”
老雷想了半天,说:“如果下辈子我不能和你一起投胎做人,我就做一只水杯吧。”
红叶一惊:“水杯?你可真想得出来。人家都变成比翼鸟、连理枝什么的,你变个杯子晒太阳吗?”
老雷说:“我希望每天你喝水的时候,我都能得到你的亲吻,那样,我许你一杯子,你护我一辈子。”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捏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捏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红叶感受到老雷的热情似火,远比郑恺的湿润来得让人心悸,她已慢慢地陷入这个旋涡,越来越深。
一个月后的一天早上,红叶和老雷手拉着手跑去县民政局登记了,这是红叶与父母相谈了一夜之后的最终决定。
民政局的三层小楼并不比其他科局显得雄伟,门前的牌子也不比长发乡的醒目,但是,门庭若市。老雷和红叶到的时候,登记处外排了长长的队,长条凳子上已经坐不下人。老雷拉了拉红叶的手,让她在原地等着,自己像条沙丁鱼一样穿过人群来到了婚姻登记处的门口,他趴在门口向里张望,工作人员正有条不紊地向一对对新人问话、敲章,那个章敲下之后,眼前的两个人就绑定了一生一世。他畅想着他和红叶的未来,期待着这样的仪式感,那样,世人再多的非议也会被它湮灭得无形。
他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容憧憬了半天未来,直到有人呵斥他到后面去排队,他才恍过神儿。他眨了眨眼睛看了眼大声呵斥他的人,刚想发两句牢骚,没想到站在眼前的人却是秀娟,他差点吓个倒仰,故作惊喜和轻松地问着:“秀娟,怎么是你?”
秀娟一笑:“红叶没告诉你我在这?”
老雷忙解释说:“只是知道你在民政局,你不会是在这吧?”
老雷指了指婚姻登记处的门,待他从她的眼神里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之后,身后直冒冷汗。秀娟一边维持着秩序,一边对老雷说:“你俩回去吧,不达标。”
老雷眉头一皱:“秀娟,这事你可别瞎胡闹。”
秀娟无奈地看了老雷一眼:“我说办不了就办不了。”
老雷盯着秀娟半天说:“我和红叶合法登记,你挡不住。农村户口是可以放宽到男二十、女十八的。”
老雷说完转身向红叶的方向走去,秀娟摇了摇头说:“红叶到今年十二月二十六号才满十八周岁,你身为她的丈夫不会连这点儿常识都没有吧?”
老雷的背影突然停住了。红叶这时也走了过来,她在后边等了老雷半天不回来,心里焦急,只好商量了一个年纪稍长的大姐帮忙占着位置才脱身到前面看看。她听到了秀娟和老雷的对话,便道:“秀娟你也忘了我当时上户口的时候,工作人员把十二月写成了二月吧,按照户口,我已经年满十八了。”
秀娟瞟了红叶一眼说:“那也结不了。民政部门现在全社会统一标准,谁也开不了后门。”“……”
“红叶,不用和她废话。”老雷把两个户口簿直接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拉着红叶就走,“不登记我们也照样结婚。”
周围的人不明所以地投来怪异的目光,这让红叶显得更加窘迫,她和老雷的爱情有那么一瞬间让她觉得荒唐,甚至恍如一梦。秀娟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心里满是愧疚和酸楚。那天和老雷摊牌后,她在老房子里待了三天没出门,后来买了两瓶二锅头把自己灌醉,又阴差阳错地遇到李四媳妇儿,被她套出了红叶那天的事。等她离开益丰村没几天,关于红叶的谣言便被传得路人皆知,在红家人满大街贴寻人启事的时候,她请假跟着找了好几天,直到听说老雷找到了红叶她才安心地去上班,她心里开始懊悔,但覆水难收,只能安慰自己说是和红叶从此两清了。今天看着老雷拉着红叶双双对对出现在民政局的时候,她心里的怨火又烧了起来,连她自己都奇怪,这独一无二的友情是如何被这所谓的爱情打败的。她曾经以为这份友情是这辈子都无法被击败的,她爱红叶胜过爱自己,但这一刻,现实摆在眼前,她直骂自己不是东西。
老雷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他和红叶回到村里就开始张罗婚礼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