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人道:“是,是,瑶儿,打斤洛神花露。不瞒众位客官说,小老儿姓齐,原是本地人氏,自幼在外做生意,儿子媳妇都死了,心想树高千丈,叶落归根,这才带了这孙女儿回故乡来。
哪知道离家四十多年,家乡的亲戚朋友一个都不在了。刚好这家酒店的老张不想干了,十枚下品灵石卖了给小老儿。
唉,总算回到故乡啦,听着人人说这家乡话,心里就说不出的受用,惭愧得紧,小老儿自己可都不会说啦。”
那素衣少女低头托着一只木盘,在胡定炽等人面前放了杯筷,将壶酒放在桌上,又低着头走了开去,始终不敢向客人瞧上一眼。
胡定炽见这少女身形婀娜,肤色却黑黝黝地甚是粗糙,脸上似有不少痘瘢,容貌甚丑,想是她初做这卖酒勾当,举止甚是生硬,当下也不在意。
王长老拿了一只烈火鸡、一只玄兔,交给齐老头道:“洗剥干净了,去炒两大盆。然后取出内丹交给少主。”
齐老头道:“是,是!爷们要下酒,先用些蚕豆、花生。”
瑶儿也不等爷爷吩咐,便将蚕豆之类端上桌来,王长老道:“这位胡公子,是西古神宗的少宗主,少年英雄,行侠仗义,挥金如土。你这两盘菜倘若炒得合了他少宗主的胃口,你那十枚下品灵石的本钱,不用一两个月便赚回来啦。”
齐老头道:“是,是!多谢,多谢!”提了烈火鸡、玄兔自去。
冯长老再给胡定炽、王长老和自己的杯斟了洛神花露,端起酒杯,仰脖子一口喝干,伸舌头舐了舐嘴唇,说道:“酒肆换了主儿,洛神花露味倒没变。”又斟了一杯,正待再喝,忽听得阵阵声响,两乘人马自北边道上奔来。
两匹异兽来得极快,倏忽间到了酒店外,只听得一人道:“这里有酒店,喝两碗去!”王长老听话声是燕西人氏,转头张去,只见两个汉子身穿黑布长袍,将坐骑系在店前的大榕树下,走进店来,向胡定炽等晃了一眼,又看了看不远处的白铃,便即大刺刺的坐下。
这两人头上都缠了黑布,一身黑袍,却光着两条腿儿,脚下赤足。王长老知道燕人都是如此装束,头上所缠黑布,乃是当年燕州严实领悟黑白二气的象征,燕人为显尊重所戴,是以千年之下,黑布仍不去首。
胡定炽却不免稀奇,心想:“这两人文不文、武不武的,模样儿可透着古怪。”
只听那年轻汉子叫道:“拿酒来!拿酒来!这山脉真绵长,硬是把我的异兽红犀也累坏了。”
瑶儿低头走到两人桌前,低声问道:“要甚么酒?”声音虽低,却十分清脆动听。
那年轻汉子一怔,突然伸出右手,托向瑶儿的下颏,笑道:“可惜,可惜!”瑶儿吃了一惊,急忙退后。
另一名汉子笑道:“付兄弟,这花姑娘的身材是要得,一张脸蛋嘛,一张大麻皮。”那姓付的也哈哈大笑。
胡定炽气往上冲,伸右手往桌上重重一拍,说道:“甚么东西,两个不带眼的狗崽子,却到我们渝州地界来撒野!”
那姓付的年轻汉子笑道:“老二,人家在骂街呢,你猜这小白脸是在骂谁?”
胡定炽相貌像他母亲,眉清目秀,甚是俊美,平日只消有哪个男人向他挤眉弄眼的瞧上一眼,势必一个耳光打了过去,此刻听这汉子叫他小白脸,哪里还忍耐得住?
他提起桌上的一把锡酒壶,兜头摔将过去。那姓付汉子一避,锡酒壶直摔到酒店门外的草地上,酒水溅了一地。王长老和冯长老站起身来,抢到那二人身旁。
那姓付的笑道:“这小子上台去唱花旦,倒真勾引得人,要打架斗法可还不成!”
王长老喝道:“这位是西古神宗的林少宗主,你天大胆子,到太岁头上动土?”这“土”字刚出口,左一拳包裹着厚重的土黄色真气,已向他脸上猛击过去。
眼看要砸中其面门,突然黑色真气顺着姓付汉子左手喷涌而出,将王长老掀飞,然后用力一压,王长老重重的摔倒在地。
王长老在西古宗虽然算不得是多好,却也不是脓包脚色,王长老心知,他竟被这人一招之间击败,可见对方颇有来头。今日众人怕是有些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