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猛一听见自己的名字,怔愣愣的没反应过来。
“我是如玉啊,焉家的如玉。”如玉将人拉进棚子里挡风的地方,“您怎么在这?您家不是在小柳巷吗?”
“……如玉?啊!如玉!”云大娘终于反应过来,当即拉着她的手就欲下跪,“如玉,好姑娘,求求你救救瑶儿,求求你了。”
“您先起来。”如玉忙把人拉起来,“云瑶是不是病了?您别急,我这就找郎中给他瞧。”
“太好了,如玉姑娘,一定要救救瑶儿……”后头跟着的年轻妇人正是云大娘的儿媳妇,许是终于看到了希望,哭了两声之后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云嫂子!”如玉忙又去扶,对着跑进来帮忙的小桃喊,“快去叫六子套车,送她们去城里医馆。”
云瑶是受惊加上寒凉,高烧不退,郎中给用了药后,又拿黄酒擦遍全身,把烧退了下来便好了。
云嫂子劳累过度,又加忧心,喂了点粥米,不多时便醒了。
从她们口中如玉才得知,原来是云大娘的儿子准备明年春闱进京赴考,家里头为了多给他凑些盘缠,便将小柳巷的房子典了出去,云大娘带着媳妇和孙子住去乡下老宅,不想遇上雪灾,老宅年久失修被雪压塌,三人才流落至此。
如今,云大勇在省城生死未卜,音讯全无。
听于大人说,整个南佑省都受灾严重,不过省学应该情况会好些。
如玉安抚:“现下收不到消息或许只是因大雪封路,您别担心,省学房舍坚固,定不会有事的。”
云瑶醒过来之后,身子还需将养,如玉将三人接到焉家暂住。
云大娘自是感激,对于从前种种更是愧疚。
“大娘从前对我们的好,我们都记着。”刘氏安抚,“云公子是读书人,有忌讳也是应当,我们不会放在心上的。”
云大娘自是一番感谢愧疚不提。
且说安顿好云家三口,如玉找到花叶,把人拉到角落里悄声询问:“我方才回来,瞧见巷子……”她看了一眼春熹的方向,花叶立刻明白过来,幽幽叹了口气:“王家五口进城来了,您不在没瞧见,在城门口就差点闹将起来。”
水泉村的情况并不比别处好,屋舍塌了大半,王老汉家也是倒霉,房子没被雪压塌,反倒被旁边倒下的树砸个大窟窿。
好在没有人受伤,屋子却是再不能住。想起嫁到城中的女儿,一大家子人收拾了细软便来投奔杏娘。
他们其实算不得流民,财产都在,穿的也暖和,一路上吃干粮也没怎么挨饿,只是看到城门口有施粥的,还是凑上来讨要。
彼时春熹正在盛粥,一碗接一碗,根本无暇抬头。
粥递到王老汉手里头的时候他还道了声谢。
春熹听着声音耳熟,一抬头父女俩正打个照面。
春熹张了张嘴,又见他们穿的整齐严实,并不像其他流民满身污脏,便没开口。
“哟,这不是梅娘吗?”王陈氏却阴阳怪气的开了口,“怎么,瞧见你老子蒙难,问都不问一句,你倒是有的吃用”她上下打量一番,眼睛在春熹的毛皮围领上几欲盯出一个洞来,“穿的这般好,还有多余的米粮在这施舍,却不知自己的亲爹都要露宿街头了!”
“这是我们焉姑娘的粥棚,你若不吃便走开,后头还有许多人排队等着呢。”翠芳大声回呛。
“是啊,不吃别捣乱。”后头排队者不满嚷嚷。
“春熹姑娘日日在此施粥,不辞辛苦,乃是顶顶好的良善之人。”旁边负责维持秩序的官差走过来,扶了扶刀柄,警告道:“再捣乱便对你不客气。”
王陈氏被一身官服的衙役吓的气焰全无,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
王老汉扫了一眼春熹,什么都没说,端着碗靠在城墙根吸溜几口吃完,把碗一还,入城去了。
城门口的差役拦着他让登记,王老汉说是投奔女儿,便也作罢。
然而到了女儿家门口,安家却不叫人进。
“亲家,不是我心硬,这城里的米粮都涨成什么样了?你们这一大家子人,我们怎么养的起?”安母挡在门前,上下打量,“你们说家里头的房子塌了,可瞧这模样也不像是房子塌了的呀,再说了,就算真没处住,城里还有专门收容流民的地方呢,你们大可以去那,有衣裳领,还有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