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令无疾却只是摇头。
“你不知道?”
“我又不是先知,也没有什么未来视,更没有预言之类的能力,也许有朝一日我能跑到幽世里去找到阿卡夏记录,不过,目前的我,确实对这种东西到底能在人类的社会中造成什么影响没有什么预计,它到底会让世界变得更好,能让这个世界的正常的世俗社会更加关注人体的生命结构,让二十一世纪真的变成生物的世纪,还是会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糟糕,就像是太平洋对岸的灯塔国枪击每一天一样,都是说不准的。”
令无疾很坦白地说。
于是雪之下阳乃就若有所思地盯住了他,说:“而你的历史任务,只是想让神秘侧的知识流入世俗侧,只是想让世俗侧掌控了这些知识的人变成新的阶级,登上历史的舞台,在那之后,这个阶级到底是否会变质、会被同化、还是会变得更进步,都是人民自己的选择?”
“我倒也不是说我就一定不会干涉,”令无疾想了想,最后还是摇头,说,“但我只能确实表里世界的门墙不会再度建立起来。”
令无疾虽然是个向来没有多少自知之明的人,但他很清楚他这种孤僻的性格,实在算不上一个合格的领导者。
他绝对不是那种振臂一呼就应者云集的英雄。
他只能期待人民之中可以产出那样的天才,那样的英雄,而他所能做的,只是在那样的天才出现之前提供土壤。
“真叫人感到意外呢。”
雪之下阳乃听到他那么说,顿时就轻声说。
令无疾对她那种感叹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但这个女子大学生这时候反而谈兴甚浓,说:“可我并不觉得令君只是能做到这种程度而已,我是觉得,只要令君你自己想做,肯定可以改造自己,从而让自己适应那个领导者的角色,然后完成你心里面的那些目标。”
令无疾点头,说:“理论上来说,确实如此。”
“但是……”
“但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呢?”令无疾摇了摇头,说,“那样的话,我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就是‘神’而不是‘人’,神可以肆意地创造一些事物,自然也可以肆意地毁灭事物,但那不是人类自己的选择,而是我帮他们做出的选择而已。”
“所以你只是害怕你一直以来所坚信的东西不过是镜花水月,才不去做吗?”
雪之下阳乃的语调颇有几分僭越的嘲讽。
她的意思很好理解。
如果令无疾单凭自己就可以肆意地去创造和毁灭这个世界,那就只能证明他一直以来所坚信的人民史观就是错误的罢了。
但令无疾不以为意,说:“也许吧,但到时候也可能会有真正的英雄站出来结束我的肆意妄为,打破我作为一个神明的妄想。但最根本的原因,或许只是在于我本质上的软弱罢了。”
“软弱?”
“我并不觉得自己是个纯粹的革命者,甚至于我自己也并不想当一个真正的革命者,所以我根本就不想改造自己的劣根性,根本不想当一个圣人。”令无疾只是说。
“可令君你只是说自己不想当圣人,但实际上却表现得非常……”雪之下阳乃就在脑海中拣选了几个词,最后才说道,“禁欲系?”
“有吗?”
令无疾只是摸了摸自己的脸。
“毕竟按正常人的观点来看,像令君你这样的人,这种时候不应该早就有好几个甚至几十个女朋友了吗?”
“那像你这样的大小姐不应该也包养好几个小白脸?”
“这个嘛,日本的政治世家多少还要顾及一点名声……”
虽然雪之下阳乃觉得自己的情况并不能跟令无疾相提并论。
这个少年孤身一人从华夏跑到日本留学,不到两年的时间,就已经凌驾于正史编纂委员会这种庞然大物之上,他在日本又没有什么需要顾忌的,按一般人的习性,这种时候早就变得纵情声色,肆意地放纵自己的欲望了。
可令无疾却表现得像个正常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