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又是担忧裴时。
他如此圆滑为人亦心生愤慨,涣州又该是何等乱象。
「……日间于城外医棚偶见一女,身形羸弱不免眼熟。
惊觉某竟心猿意马至此,眼前人影绰绰皆是阿箬。
又觉心安,长安终不似如此境地。
此时方明,来时但觉周遭寻常,惟有长安念念不忘,其非长安佳绝。
所难忘者,惟阿箬尔。
不知长安此时明月,可如涣州弦上弯钩?
何其怪矣,从前竟不觉月色清辉孤寒若此。
」裴时从来嘴硬,说起话来十句总有八句要用来噎人的。
我却不知,他亦有如此脉脉温情,只是从不开口说。
心头酸酸麻麻,像是春日陌上野草疯长,仿佛十数日的思念在这一刻瞬时暴涨。
我的裴郎,总要何时才能归来。
……涣州城。
「我放在邸报下的纸笺呢?
」裴时写完劄子才发现自己桌上空空如也,不禁疑问。
小厮澄泥垂首回答:「驿使取走与邸报一同送回长安了。
」裴时大惊:「谁让他拿走的!你这蠢材,怎么不仔细察看……」他回想起其中内容,只恨不得立刻生出双翼飞回长安去,抢在阿箬看见前撕了信才好。
澄泥却不免有些委屈:「昨日大人去知府大人家中饮宴罢,亲自取了信封将纸笺都装进去,特特嘱托要八百里加急送回京,那信封,也是您亲手交到驿使手中……」裴时猛地站起身来。
他想起来了,为了探寻知府受何人指使,宴上确实多饮了几杯。
回来后也是他自己亲自取的信,一把塞到驿使手里,言之凿凿:「务必、务必要送给我的阿箬!」裴时呆愣片刻,『啪』地一声给了自己一个巴掌,吓得澄泥不由惊呼:「大人!」裴时默不作声坐回椅子里,兀自绞尽脑汁。
等回到长安,要怎么说呢。
便说是被人打了脑袋,什么都不记得了罢。
……时节已经入了八月,渐渐生出几分秋寒。
白日里我同母亲收拾起轻薄夏衣,又将秋衫从箱笼里翻找出来,一一取出在日光下曝晒了数日。
裴时离京已有一月,期间倒是又寄了几封真正的书信来。
口吻浅淡,笔触寻常,只字不提先前误送来的纸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