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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尘又叮嘱了几句,无非是“看表演不能迟到了”“好位置不多”云云,这方依依不舍地挥翅离开。
直至明尘的背影消失在层层迭迭的云海中,小黑这方放下晃得发酸的手臂,长吁一气:“哎呦喂,我的妈呀,可算走了。”
一转身,便见衣身目光幽幽地望着自己。
小黑一哆嗦,来回搓着爪子干笑:“。。。。。。其实,说得不是你。。。。。。”
菲菲怒发冲冠,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瞪得溜圆,破口大骂:“咕咕咕!”
小黑不是死缠烂打的性子,于柳宿星君,它的态度是“君既无情我便休”。星君府的大门,于它有如天堑,它是死也不会靠近半步。可是,偌大的天界,它又能去哪儿呢?
望着怅然若失的小黑,衣身安慰道:“既来之则安之。咱们竟来了天界,那也就不必着急回去。”
小黑无精打采道:“着急也没用。既如此,咱们明儿就看一场‘鹊桥会’吧——咱们就在天河边守着,也容我想一想接下来该如何。”
关于“牛郎织女”的传说,衣身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便自养母瑟西夫人收集来的东土画册上读过。老实说,这对彼时的小衣身,很是起了一定的激励作用——她认为,如果牛郎和织女是骑飞天扫帚的好手,必然不会被王母娘娘为难成那样。为此,她特特央求养母加大对她的训练,每天都在城堡和魔法学校之间来回飞几十趟。当然,训练的好处非常明显:在次年的哈克里特魔法学校招新入学考试中,她以飞行成绩第一的突出表现,弥补了年龄上的缺陷,成为哈克里特魔法学校历史上年纪最小的新生。
回忆往昔,衣身感慨不已。而直至坐在天河河畔时,她还有种难以置信的虚幻感。
——这这这,这就上天啦?
当然,比虚幻感更令人晕菜的是,“牛郎织女”的故事,居然是假的?
衣身愤怒地捏紧了拳头——这样欺骗小孩子,良心不会痛吗?
自打从弱水边背上负翅,衣身的神经始终紧绷着。即便坐在天鹊明尘背上时,她都不敢松懈片刻。而今,天河水在耳畔哗哗流淌,仿佛一曲催眠的歌谣。而她纵然想好生欣赏一番传说中的天上之河,怎奈困倦上头,不一会儿,眼皮子便慢慢阖上了。
这一觉,睡得委实漫长。再睁开眼时,已是晚霞漫天,如火如荼。
从天上看晚霞,格外地不同。
在天河对岸,一排站着十多位女子。上游的女子,将一卷卷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放入河中。而下游的女子则捞出来,转身向后抛去。一片片绚烂的光芒脱手而出,化作挂在天际的晚霞。
更远处,有骑士装束的人在遛马。高大雄健的天马在浅滩处踢踢踏踏,欢快地摇头摆尾。兴许是玩儿得兴起,那天马一尥蹶子,便见几枚星辰的碎片被踢出去,带着耀眼的火光,径直向下坠落。星辰碎片还没落到云层上,火光便熄灭了。天风轻轻掠过,燃尽的星辰碎片化为灰烬,散入虚空。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天河水也从白日的透明,转为深沉的青黑色。河底的一枚枚星辰,散发出明亮的五彩光芒,纵然河水幽暗,也无法遮挡住星辰的璀璨。
这时,从遥远的天际,呼啦啦飞来一片黑压压的影子。待飞到近处,便能听见天鹊们叽叽喳喳的叫声。有呼朋唤友的,有吵架斗嘴的,好不热闹。领队的天鹊一脸麻木,恍若未闻。直至飞近天河岸边,方回过头尖叫一嗓子:“都安静!快要入场了,大家伙儿各就各位啊!老规矩,我不说大家伙儿也明白哈——”
忽然,队伍里,一只天鹊惊叫道:“哎呦!”
天鹊队长皱眉道:“灿灿,你又要搞什么事儿?”
灿灿一脸痛苦:“阿姐。。。。。。”
“叫队长!”
“。。。。。。队长——”灿灿的脸都快皱成抹布了,“我肚子痛。。。。。。”
“肚子痛?早不痛晚不痛。。。。。。”天鹊队长一脸怀疑地望过去,“这么巧?”
灿灿捂着肚子,泫然欲泣,“真得——队长,我肚子。。。。。。好痛啊!啊——”它猛地冲出队伍,“我我我,我先离开一会儿。。。。。。”话音未落,灿灿如离弦之箭,嗖地便窜了出去,顷刻间不见了踪影。
好在,它去得快,回来得也快。只是,一张鸟脸垮垮的,仿佛被抽去了精气似的。
天鹊队长瞅了它好几眼,有些担心,可终究还是不曾说什么。于这个妹妹,她素来头疼得紧。娇气,爱闹,又不听话,仗着自己是家中老幺,总爱出些幺蛾子。就如这次,平白无故地,怎地就肚子痛啦?一家人都在同一张桌上吃饭,怎地就它一个肚子痛?哼,只怕又想搞事情!
“鹊桥会”表演正式开始。
夜幕下,两队天鹊翩翩起舞,头尾相接,分别自天河两岸向中心而去,一点点架起鹊桥。天鹊身形巨大,架起的鹊桥也格外高大雄伟。天鹊花色斑斓,这座鹊桥亦显得五色纷呈。尤其在漫天星光的映衬下,流云自鹊桥边款款飘过——哇塞,一开场,便以恍若仙境,啊不,这就是仙境的气氛,登时抓住了衣身的眼球。
两位仙俗不同装扮的男女天人,自鹊桥两端踏步而上。男子肩上还挑着副担子,一前一后坠着两箩筐,箩筐里坐着两个敷白染红的小娃娃。他步履踉跄,显得有些急躁,却又始终能控制好节奏,不会因着脚步过快而超过了鹊桥的搭建速度。
衣身点头赞道:“不错!充分体现了牛郎渴望见到织女的急迫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