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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瞅准时机,趁着水流变化的一瞬,使出吃奶的劲儿,用力蹬腿,往前一窜。终于,摆脱了下方的吸力,她顿感轻松。直至此时,额上的冷汗才“刷”地淌下来。
“真是。。。。。。太可怕了。。。。。。”小黑心有余悸地喃喃道。它久闻弱水大名,也听说过“弱水不可越”的传说,而直至亲身体会过,方晓得这句话里蕴含着多么巨大的凶险。
天空,无云无风。而衣身却犹如一只在风雨中穿梭的无助小鸟,时上时下,时左时右,时而盘旋,时而摇摆,仿佛被看不见的杀手紧追不舍。
事实上,这“杀手”,其实并不在她身后,而在她的下方。一旦弱水清澈无浪,便会迸发出强大的吸力,将上方所有的一切——无论是河面上,还是正对的天空——吸入河中,静静地淹没,默默地吞噬。
衣身吃力地坚持着。她甚至无法给自己打气——只怕一个分神,可能就会造成灭顶之灾。小黑在她怀里轻声嘀咕:“已经飞过河中心了。还有一半距离,加油!我好像看见对面的河岸了——啊——救命——”
伴随着小黑破音的刺耳尖叫,衣身在空中滑了一条“之”字形轨迹,这方摇摇欲坠地逃脱了弱水的吸力。
凭借着在飞天扫帚上练出的高超水平,衣身再一次与死亡擦肩而过。
终于,在筋疲力尽之前,衣身终于看到了对面清晰的河岸线。小黑望着几要热泪盈眶的衣身,吓得魂儿都快飞了,“别——别——淡定,淡定——看下面,不要东张西望,越到最后越危险。。。。。。对,就这样。。。。。。胜利就在前方,不能倒在黎明前。。。。。。”
在它的小声絮叨声中,河岸越来越近。这一刻,就连小黑都觉着眼眶发潮了。
忽然,一片巨大的黑影笼罩住了衣身。
一人一猫一鸟,三只脑袋齐齐扭头探看,然后,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我的妈呀!这是什么玩意儿!
巨鸟悬浮在衣身上方不远处,两只黝黑发亮的小眼睛,正充满好奇地盯着他们。说是“小”眼睛,其实一点儿也不小,只是相较它那脑袋而言罢了。
“它在看我们吗?”衣身低声问道。
“大概。。。。。。可能。。。。。。应该。。。。。。是吧。。。。。。”小黑好生心惊胆战。
“它想干嘛?”
“不。。。。。。不知道。。。。。。”小黑的嘴皮子都开始哆嗦了。
“它不会吃了我们吧?”衣身的声音越来越低,右手悄悄缩回袖管,轻轻摸向魔法杖。
“。。。。。。不。。。。。。不会吧。。。。。。我们。。。。。。我们又不好吃。。。。。。”小黑几要哭了。什么倒霉运道嘛?将将飞过弱水,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被巨鸟盯上了。它的视线自巨鸟的尖喙上掠过,落在衣身因疲惫至极而惨白的面孔上,不由心生绝望。
明尘微微歪着脑袋,俯视着下方瑟瑟发抖的小人儿——明明都在哆嗦了,却一脸硬气地直视着自己,既不惊惶哭泣,也不求饶。这令原本有些失望的明尘生出几分兴趣来。
完成了今天的常规表演,天鹊们叽叽喳喳地散了伙,三五成群地各寻各的乐子去。明尘才与玉煌吵过架,拒绝了同伴的邀约,一声不吭地顺着天河往下游飞——它得找个安静的地方认真冷静地想一想,要不要解除与玉煌的婚约。
它晓得天河才放水不久。不过,作为一只生性谨慎的天鹊,什么时候,它都不会拿生命来冒险。即便情敌笑话,它也绝不会试图以飞越弱水来证明自己具有英勇无畏的男儿气概。
可是,当它远远地地瞧见有什么东西在弱水上方飘飘荡荡时,还是忍不住被吸引了。它飞呀飞,小心翼翼地贴着河岸内侧——呦,一只蜻蜓啊!
什么不怕死的蜻蜓,居然还在弱水上飞?咦,它还挺聪明,晓得要躲开下方的吸力。
明尘的好奇心顿时被激发出来,连连振翅。可飞近了,定睛一看——哎呦喂,居然是个人!
到嘴的美食变成人,明尘不免失望。它瞅着那人背上逼真的蜻蜓翅膀,不由有些恼火:骗子!大骗子!你假装什么不好,偏要假装成蜻蜓?若不是我眼神好,保准儿一口把你吞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缩入袖中的手捏紧了魔法杖,衣身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巨鸟,默默盘算着有几分逃生的可能。
身后,是浩浩弱水。她没有可能再飞回去——无论是体力还是精力,都不允许她二越弱水。而前方,巨鸟虎视眈眈,尖尖的利喙如死神的镰刀,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光芒。此时,她已是筋疲力尽,里衣浸透了汗水,乱蓬蓬的散发沾在额间。在这种情况下,与巨鸟一战,她有几分胜算?
忽然,小黑高声大喊:“是鹊兄吗?是不是自七夕会返回的鹊兄?”
衣身还在一头雾水,上方的巨鸟已然将视线落在从她怀里冒出的小脑袋上。它眯了眯眼,好一会儿,方辨认出——那从黑袍里钻出来的黑黑小小圆圆的东西,竟是个猫头!
小黑扒拉着衣身的领口,吃力地探出雪白的爪子,努力向对面打招呼:“鹊兄——鹊兄——好久不见啊!我是——我是‘旋风小黑’啊——柳宿星君麾下的,曾见过鹊兄——鹊兄可还记得?”
小黑的嗓子都快喊哑——生怕那天鹊翻脸无情,二话不说就张嘴。老实说,这三个捆一起,都不够给天鹊塞牙缝儿滴!
明尘瞅着自来熟的小黑,回忆着是否真得见过这小黑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