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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哪里?我是说声音从哪里发出?”苏长生飞快地转动着眼珠,将周遭远近悉数收入眼帘。
“不能确定。”衣身摇头,迟疑了一下,又补充道:“声音有远有近。”
苏长生微微眯起眼。视线越过石柱,落在远处的壁画上。流光与萤石的光芒照不到远处的壁画,所以那里是漆黑一片。然,苏长生晓得,壁画上是密密麻麻的花草。它们摆弄出妖冶的姿势,将蛇身一样弯曲的藤蔓,以及獠牙一样锋利的叶茎,藏在不起眼的角落。
他将视线缓缓收回,落在几步外的一只石头“人头”上。那是只缺了左耳的“人头”,侧着脸躺在地上,双唇上翘,微微笑着——没了只耳朵,很欢喜吗?
苏长生晓得秘境中没有最古怪,只有更古怪。所以从踏入秘境的第一步开始,他就格外谨慎。当然,谨慎,不等于胆怯。因此,当面对危险时,他会毫不迟疑地动手。
他并不害怕受伤。甚至当面对死亡时,他也能坦然相对。然,那时候,他只是独自一人——就如在博格列桑大雪山的万丈冰缝中,他命悬一线,却无所畏惧。
然,此刻,在他的身边,却多了一个人。
这个人,不是他的累赘。
自己没有听到衣身所说的声音。苏长生有些意外,却也并不特别奇怪。
所谓“历练”,不仅仅是要锻炼修行者的精魂体魄,更是要让其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晓天地造化之神奇,免得躲在宗门的庇护下,当个坐井观天自以为是的蠢□□。
“大叔,还要往前走吗?”衣身抬起头,帽兜罩住了她的额头,在眉眼上落下浓黑的阴影。
“害怕吗?”苏长生看不清她的眼睛,视线在她细而挺的鼻梁上打了个转。
“有一丢丢啦!”衣身用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个“一丢丢”的手势。虽说承认害怕有点丢脸,可面对苏长生,衣身却觉着即便丢脸也挺自在,“不过,有大叔在,我就不怕啦!”
苏长生默默捂住心口,装作没有听到“大叔”这个扎心窝的字眼。
“那就继续走吧!”
“好嘞!”
脚下的石头“人头”越来越多。从先前的十几步才出现一个,到现在抬脚就可能踢到。衣身瞅着滚得满地都是的“人头”,不由有些毛骨悚然。
她轻轻拍了拍心口:还好都是假的!倘若都是真的人头。。。。。。
她忽然不敢再想了。
那情形,多想一下都能吓死人!
石头“人头”多得能绊脚。两个人不得不从并肩同行改成一前一后,见缝插针地从“人头”间的空隙里走过去。尽管已经提着十二万分的小心,可受光线所限,总归免不了在提脚落步时踢到那些“人头”。
“人头”很硬很结实,衣身的脚趾头好疼。
这种情况下,就会越走越累。
衣身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喘口气。可放眼望去,都是“人头”。难不成要她一屁股坐在个“人头”上面?
好吧,就算那是假的,可衣身毕竟不是百无禁忌,要她毫无心理负担地坐下去,委实有些为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