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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呃,它突然“定”住了。尽管依然保持着起跳那一瞬的飞跃姿势,可它的的确确不曾一跃而出。
小黑不敢置信地扭过头,便见自己的尾巴被扯得笔直,而抓住尾巴梢的,是一只细白的手。
“嘘——”衣身微微噘嘴,做了个噤声的口型。她手下加劲,用力往后一扯,便将小黑又扯回了阴影中。
小黑只觉得脑子嗡嗡乱响,双眼瞪得溜圆,一时间,竟不知自己是在梦中还是现实。衣身瞅着它这傻不愣登的样儿,也是一惊。她扭头望了望几十步外守索人的石屋,不见任何动静,便索性一展臂,将迈不开腿的小黑拉进怀里,随即缩头蜷身,一阵小跑,飞快地躲进山石丛林之间。
小黑抽着湿哒哒的鼻头,胡子都有气无力地耷拉下来了,“你咋才来哩?我以为。。。。。。我以为。。。。。。”它竟哽咽地说不下去。
衣身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小黑。她紧追慢追赶到这里时,正正看到那两人迈步踩上铁索。为着菲菲的安全计,她只得按捺下来。她骑着扫帚,借着山势阴影将自己遮掩住,居高临下地观察。然,一低头,正瞧见小黑躲在岩石后磨爪霍霍。
第一百六十一章
“你不是去寻你的主人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你个傻妞儿,怎么把傻鸟儿搞丢了?你知不知道它很危险?”
一人一鸟面面相觑,齐齐开口。
“呃——说来话长——”小黑的眼珠左右乱瞟,顾左右而言它。它揉着屁股抱怨道:“下手恁黑!咋这用劲儿呢?姑娘家家的,温柔点儿不好吗?呲——疼死我啦!”
衣身哑然失笑,“但凡我慢一步,可就捞不回你啦!你说你,那么冲动做甚?铁索是好玩儿的?上去可没命下来啦!”
小黑一边揉屁股一边翻白眼,顶嘴道:“不上去怎么救傻鸟儿?知不知道过了桥翻过两座山就是贼窝啦?傻鸟儿进了贼窝,可就再也出不来了!”
“你冲过去就能救下菲菲?”衣身故作不屑地撇撇嘴,“就你这小身板儿,只怕在铁索上还跑不上三步,就得滑下去。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难不成就眼睁睁地看着傻鸟儿落入贼手,见死不救?你又不是不晓得唐知道那色胚是啥德性。。。。。。”
“我当然不会让菲菲受到伤害,可是,我也不允许你受伤。”衣身双手拉住小黑的手臂,面对着它那张明显憔悴瘦削了许多的小毛脸,正色道:“你们两个,我都会保护好。你明白吗?”
小黑微微张开嘴巴,不知所措地望向衣身。好半晌儿,方低下头哼哼出一句,“好讨厌,肉麻死了!”它竭力想装出嘲笑的口气,可不知怎地,喉咙里却干干的,眼睛里酸酸的,鼻子里堵堵的,竟多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它闭了闭眼,心底涌起一丝惆怅,遗憾地想:倘星君能说一句这样的话,我便是立时死了,也欢喜得紧。
山里天黑得早。
待得衣身将自己和菲菲如何被下药迷翻、自己又是为何拖延至今才赶到等诸事说得差不多了,守索人的石屋里已经燃起灯。
夜里,雾气厚重,寒意逼人。岸边的岩石上湿哒哒的,一抹一手冷水。衣身甩了甩手,嫌弃地“啧啧”两声,趁小黑不备,抓住它好一顿乱揉。小黑不知发生了什么,糊里糊涂地当了一回猫皮手巾。
“上来。”衣身指着身前的扫帚杆,向小黑招手。
小黑上前两步,却没有跳上扫帚杆,而是几下攀上衣身的肩膀,哧溜缩进她的帽兜里。这是菲菲的专座,它眼馋好久了。错过了这一次,兴许以后就再没机会了呢!
衣身自是不晓得小黑那七拧八转的小心思,只当它想偷懒,却也不以为意,轻轻一笑,拉起扫帚头,“嗖”地一下窜向天空。
月黑风高。
纵眼力极佳之人,也只能瞧见暮色中一点如豆,稍纵即逝,只当是过路的飞鹄。而有了小黑灵敏嗅觉的指引,衣身认准方向,径直奔向目标。
三更半夜,鸟虫俱寂。
背着鸟笼的俩人紧张地望着对面一高一矮两道黑影。他们心知这是人家正主儿找上来了,躲不开,便也不再废话,掌心一翻,亮出武器。其中一人,手腕一抖,白光闪过处哗啦轻响。衣身眼捷手快,侧身一转,躲过直袭面门的蛇头银索。而另一人则一手握弯刀,一手护着鸟笼,并未出手,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场内。
衣身舞起魔法杖,便见一片片树叶离开枝桠,旋转着、汇聚着、翻滚着,很快从细细袅袅地的一小条变得手臂般粗。黑暗中,它如蔓如蛇,在魔法杖的指挥下,与银光闪闪的蛇头索缠斗起来。
一旁的小黑也没闲着。它一跃而起,亮出雪白的利齿。护着鸟笼的那人只觉着眼前一花,急忙举刀便挡,瞬时就地打滚。便听得一阵令人牙酸眼直的刮擦声后,再一看,那出自“妖兵唐氏”的利刃一侧居然被锋利的猫爪生生划出了数道裂纹。
鸟笼里在那人手里打了几个旋儿,传出翅膀拍打的声音。隔着厚厚的黑绒罩布,小黑看不到鸟笼中的情形如何,不由一阵心焦。它急得“喵喵”大叫起来,想要唤醒菲菲。
那人见状,灵机一动,一手挥着鸟笼护在身前,另一手举刀砍来。他吃准了对方定然不会伤害那夜猫子,索性以其护住自己,迫使对方不敢轻举妄动。虽则这鸟儿是七少的心头好,而当此刻,自然是先保住自己的命要紧。
小黑既担虑菲菲的安危,又恼恨这人如此歹毒。鸟笼被舞得呼呼生风,清晰可闻翅膀拍打的声音,以及饱含惊吓的“咕咕”声。它再也没有耐心掩饰自己的身份了,张口大吼,便见一股黑气喷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