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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身从双肩包上解下扫帚钥匙扣,在鼠精花精惊愕的眼神中跨上去。
“走啦!”衣身冲着他们摆摆手。
“且慢!”花精忽然冲过来,双手紧紧把住悬在半空中的扫帚。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就是这两人绑架了你的猫头鹰。”
衣身飞快展开纸张,便见两张中年男人的画像,一胖一瘦,眉目清晰。
“你怎么知道?”衣身努力回忆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两人。
花精晃了晃粗壮的腰肢,“你晓得,人家是花精嘛,自是与这里的花花草草都是好兄弟好姐妹。只要是在方圆百里之内,打听个消息并不难。你住的客栈旁有一棵杨树,是我的亲亲好妹子。它亲眼眼看这两人夜半摸进你房里,偷走了猫头鹰。后来,我又多问了几个,根据它们的描述画出了这两人的头像。”他忽然扭捏了一下,低声道:“就是,现在才拿给你,不知道晚不晚?”
衣身大喜,连道“不晚不晚!”
“我听说这两人往南边去了。衣身小姐可往南方去寻。”花精又补充道。
衣身连忙道谢,又道,“你是我见过最好最善良的花精!”
“真的吗?”花精大喜过望,攀着扫帚神情殷殷,“那。。。。。。你下次来算账时,能不能少算点儿?还有。。。。。。那个啥,我二哥说了,他以后卖药不会以次充好啦!”
“哈哈哈哈!”衣身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望着扫帚在几个盘旋后消失在浓黑的夜色中,鼠精与花精齐齐吐出一口气。
花精娇弱地拍着胸口道:“哎呀呀,可吓死人家啦!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当真如此呢!”
鼠精重重叹了口气,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他抬眸斜睨身侧,“且放心!念在你一番苦心的份儿上,想必衣身小姐也不会再与我等计较。”
“真得?”
“自然!”鼠精双手抱肩,瞅着这个明显脑瓜子缺点儿啥的兄弟发愁,“心眼小的人都不会承认,爱记仇的人更不说说自个儿‘爱记仇’。倒是你——”他上下打量着花精,猜度着这个老实头居然偷偷摸摸地打听小猫头鹰的消息,真个见色忘义!
山里风大。
尤其是冬日的风,带着能把人刮得皮开肉绽的痛楚。
花精抱着双肩,连跑带跳地跟在鼠精身后,“你说,等老大回来,怎么跟他说?是老实交代?还是编个谎话?”
“你想挨揍?还是挨揍?还是挨揍?”鼠精缩着脖颈揣着手,头也不抬地顶着山风往山下小跑,脚步轻快。
“啊?三哥欺负人家脑子笨,不肯好生说话吗?”花精娇嗔道。
鼠精早就练成钢铁意志,眉头都不带抖一下,“快回去,冻死了!大冬天的,就没哪个耗子像我这般苦命。。。。。。”
“哦豁!三哥又在碎碎念啦。。。。。。”
“。。。。。。闭嘴啦——”
俩妖一路斗嘴,渐行渐远。
直至背影消失在山路尽头,草丛里慢慢爬出一个人——头戴毡帽,身披大袄,肩上背着褡裢,面窄颊削,正是去了乡下谈大生意的四兄弟之首老大匹克逊。
夜风如刀,刮得面皮生痛。匹克逊抽了抽冻得通红的鼻头,重重擤了把鼻涕。他把鼻涕抹在鞋底板上,怒气冲冲地骂道:“蠢货!笨蛋!一个个儿都是教不会的蠢才!吃里扒外的混账!只会拖老子后腿,老子得养你们到何时?”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骂完了老二骂老三,骂完了老三骂老四。待着一圈都骂过来,犹觉着不过瘾,便竖起中指,对着衣身消失的方向骂道:“你来啊,来算账啊!你敢来,老子送上的就不是茶啦!一杯毒药看药不死你!”
他重重啐了一口,这方觉着胸口块垒尽消,神清气爽,说不出的轻松惬意。
第一百五十一章
从收到消息的那一刻起,唐知道的屁股怎么也坐不住了!
他捏紧掌心。掌心里不过一指宽的薄薄纸条上,只有两个字——“已得”。不惜动用“妖兵唐氏”的金睛玉鸽,就是为了传递这个消息。
为了一只小夜猫子,值得吗?唐知道脑中飞快地冒出这个困惑,可随即就被他强行摁下——值得!当然值得!千金难买心头好嘛!
更何况,事到如今,已经不是简单的“心头好”了,而是面子问题——他唐家七少的面子,从哪里丢的,就要从哪里拾起来!
两年多前,衣身带着菲菲和小黑从湄港的唐家别院中消失不见,不曾留下半点痕迹,令唐知道派出追踪的人一筹莫展。出了湄港,便是茫茫大海。天晓得他们藏在哪里?虽说陆上龙王就在邻近的明珠岛,要想请他帮忙也不过是张张嘴巴的事儿,然,唐知道却不愿意欠这个人情。他心里明白得很——陆上龙王想要交好他,并非图他这个人,而是为着他身后的“妖兵唐氏”。陆上龙王并非善类,他不想为着自己的私事,把唐家扯进来。既如此,唐知道现有的那点人手,就很不够用了。
一直以来,唐知道并不晓得衣身是何方神圣。他对衣身的了解仅限于“这是个挺讨厌的小丫头,偏生菲菲还忒挺她的话。若想把菲菲搞到手,还没法儿绕过她!啊啊啊——好讨厌的感觉啊!”直至那日,他从别院的厨子口中得知衣身居然会骑着扫帚飞!
他当时就懵了!五宗八门,最讲派头,御剑御刀御金枝玉叶的都有。却从没听过说哪个宗门,会教弟子御扫帚?这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历什么人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