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忧无惧地坐在于阗古琴前。
周容时却自告奋勇地站起来:「儿臣对于阗古琴也颇有研究,于阗古琴的音韵不似寻常琴弦。不如让儿臣为父皇讲解古琴的音韵。」
圣上喜笑颜开地准许了周容时。
周容时有意助我,我却无意配合他。
我自心底里讨厌琴,所以我在古琴上用力一拨。
古琴瞬间发出『咯吱噶啦』的奇怪声响,众臣都因这不堪入耳的琴声一诧。
我意味深长地一笑。
可周容时面上仍是一本正经:「这是古琴的前奏。未成曲调先有情。」
我着实佩服他瞎编乱造的能力。
众臣随即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我又在古琴上噼里啪啦一阵乱拨,贵胄夫人们都捂住了耳朵。
周容时依旧面不改色地开口:「这段是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众臣随即面面相觑地「嗷」了一声。
日光明晃晃的,我看着光影中的极其认真的周容时,忽然觉得弹琴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我开心地弹起琴来,众臣的脸色却愈来愈难看。
鬼哭狼嚎的琴曲毕,众臣似乎都有些神经衰弱,只有周容时仍搜肠刮肚地想出词汇,来解说我的琴声。
我刚坐回原位,周容时便揪着我的耳朵:「许相国身为人父,却教女无方!你是专门来贻害我的吧!」
「疼,」我连忙喊着。
其实从前,我哪怕受了重伤也不曾喊过疼,眼下却鬼使神差地娇气起来。
周容时还不愿意放手,我又连忙拍马屁道:「周容时,你高风亮节,紫芝眉宇……赶紧放开手啊……」
周容时终于脸红地松开手,敲在我额上:「距大婚还有不足二十日,明日起,随我好生学习大婚礼仪!」
05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渐渐热起来,宫人给花树支起了护花的锦帷。
许相国依旧没有找到被劫走的许婳。所以,我得学习大婚礼仪。
我坐在长出新芽的花树下,一边听着锦帷金铃在风中发出的叮当当的声音,一边听着周容时吟《礼典》的清凌凌的声音。
我莫名其妙地学得很认真。
距大婚还剩三日的时候,宫中满是喜庆的布置。
周容时在百忙中来我殿中,教我将要在婚宴上念的诗。
他将卷轴递给我:「阿婳,念念。」
我认真地开口:「冬,虫虫,其斤,习习……」
我越念,周容时憋笑得面色越红。到最后,他面色红得都融进身后的喜帘里。
我叉着腰:「你笑什么?」
周容时终于朗声笑出来:「我是觉得阿婳能将『螽斯羽』三个字拆开念得这么长,实在是天赋异禀。」
我气哄哄地将卷轴一丢,转身就要走。周容时却拽住我,顺势将我压在榻上:「阿婳,你知道这诗是什么意思么?」
我心跳如鼓,说不出话来。
「意思是多子多福,和睦欢畅,」周容时俯身在我耳边,他的唇不经意擦过我的耳垂:「阿婳,还有三天,我们就要成亲了。」
他的声音在我耳边沙沙震动,给我整个身体都带来阵阵的酥麻与暖意。
可暖意过后,却是更多的冷。
我问他:「如果我不是圣上定下的太子妃,你还会和我成亲么?」
他眸中的灯火凝了片刻,却依然热烈:「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