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笑道:「你怎么娶我?」
他严肃道:「那我就不要这储君之位。」
一番话,倒是真的情真意切。
我看向周容时起伏的胸脯,那里面或许有我需要的心头血。
我知道自己一直所求的解药,不需要许相国,靠我自己很快就能得到。
只是,我不信周容时会为了我放弃储君之位。
所以,心头血,还得等我们真的成婚的那日,洞房时才能得到。
但我还是有些害怕,我到底不是许婳,一切希望不过是海市蜃楼。
大婚前夜,我见到许相国,他的言辞中全是诚恳。
他说许婳至今下落未卜,过去十五载是他对不起我,我嫁给周容时是板上钉钉的事。他还说,望今后我能不计前嫌,在宫中与他相互照应。
末了,他给我一个密匣,说匣中是我身上剧毒的解药,只是这解药不能见光,待我下一次毒发时才能打开密匣解毒。
我没有原谅许相国,我也不知道密匣里到底是不是解药。
可我还是接过密匣,又将那密匣小心地藏在殿中榻下。
这样一来,即使周容时的心头血并不是解药的配方,有了这密匣,有备无患。
洛城花烛动,戚里画新蛾。
大婚夜。
我从上琴殿走出,按照礼仪,我应先去长者那里行拜吟诗,再去成武门下与周容时汇合。
我在阿杜的带领下走向圣上皇后所在的九霄殿。
天色隐隐发紫,西边天空上涌起浓重的乌云,也许要下雨了。
一路上,我都在反反复复地默背那首《螽斯》。
我踏进九霄殿,却发现许相国也在殿内。
海市蜃楼在下一瞬间崩塌。
许相国的声音回荡在殿中,梦魇一般:
「陛下,为老臣做主啊!她根本就不是臣女许婳!她是高相的人。
接亲日,高相派暗卫劫走臣女,之后又将这与臣女七分相似的女子派入许府。高相威胁老臣,若老臣敢明言此事,就将要了臣女的命。
后来,老臣在暗中调查才知,此顶替女子是高相的暗卫,杀了我朝无数忠臣。这便是此女与高相之子高晔的书信。」
满座哗然,而许相国将一封封书信奉上去。
圣上的冰冷威严:「朕自古琴之事后便对你早有怀疑,你现在还有何辩驳?!」
那些书信被圣上扬下,我看清了,那书信上都是许婳的字迹。
我正想辩驳,许相国又开口:「臣女如今在高晔手中,此女殿中定也有与高相私通的证据。陛下!请搜查上琴殿!」
不一会儿,就有宫人在我殿中搜出一个密匣。
那个本是『装着解药』密匣。此时,里面全是『我与高晔情谊款款的书信』。
我一瞬明了,许婳与高相的独子高晔私定终身,于是她在迎亲日被高晔的暗卫带走。可如今,这些书信却成了我私通高相的证据。
我本是要在圣上和皇后面前吟《螽斯》的。
螽斯羽,诜诜兮。宜尔子孙,振振兮。
周容时告诉我,这首诗的意思是多子多福,和睦欢畅。
可多子多福又有什么好?又有谁能做到和睦欢畅?
我也是许相国的女儿,可他却要用我的性命,救下罔顾圣旨、私奔的阿姐许婳;再将他让我做的所有龌龊事都归在高相头上;最后借机消灭他的最后一个劲敌高相。
多高明的许相国啊。
我觉得百口莫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