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却是眉头轻蹙,似笑非笑望向她。
接着缓缓转头,身后铜镜终于窥见少女半方真容,虚晃又美丽。
“偷人东西年份长了,就真当是自己的了?”她重新扭头回去,直勾勾望向崔氏,“姜妙茹年纪小,姨娘可得记得吧。”
那美妇人浑身一凛,心虚低下头没有言语。
姜念这才转向自己那蠢姐姐,“姜妙茹,我娘嫁妆里的东西,还轮不着你用。”
女子先是盯着她发愣,随后去看那张陪了自己近十年的梳妆台,最后才不敢置信地望向身边的娘亲。
她这反应,便是默认了。
“谁要你的东西!”她忽然大喊,“不就是一个破梳妆台吗?拿走!”
姜念轻慢笑一声,认真环视起这房内陈设。
“你方才躺的那张架子床,我如今坐着的鼓凳,窗台底下两张玫瑰椅,还有,屏风、书案……”
她转身去看台面,见胭脂盒也是黄花梨木的,“就你放胭脂这妆奁,怕也是我娘带过来的吧。”
对面女子彻底说不出话了。
她瞪大一双秀眼,不敢置信去看身边娘亲,期盼她能辩驳几句。
可等啊等,就是不听人响一声。
光一样东西还好说,可真照她说的还回去,这屋子便彻底空了。
姜妙茹终究没法硬气到底,“就算是你娘的嫁妆,你娘不是姜家人吗?这东西进了姜家,便都是爹爹的;我是爹爹的女儿,用用又如何?”
姜念一双狐狸似的眼睛,此刻紧紧攥着她。
也不知崔红绣这般精于算计的人,怎会把姜妙茹养成这样。
“蠢货,”她几乎是笑骂的,不等人发怒便又道,“没事呢少看些花前月下、书生小姐的话本子,读读《大兴律》。”
“上头明明白白写了,女子的嫁妆归属自身,不是主动拿出来夫家也无权处置;若婚后亡故,便是娘家把东西带回去,亦或是留在夫家,留给亲生儿女。”
算来算去,反正这笔东西轮不到她姜妙茹。
她又气又急,可偏偏辩驳不了一句,竟是气得要哭了。
崔红绣也明白,姜念明里暗里在点这些私账的事,若她们再反抗,她怕是也会鱼死网破,来硬的直接查账了。
她不再年轻的身上发虚,被金珠银珠两边搀扶着,身心俱疲道:“我今日叫你回来,是有更要紧的事说。”
崔氏主动上前一步,“这样,去我屋里说。”
脑也闹了,姜念没有异议,站起身,只冷眼又打量姜妙茹。
原本还只是愤怒的少女,此刻哪哪儿都别扭;床也不想躺,椅子不敢坐,看见什么都要在脑中问一遍:这是不是姜念她娘的?
于是她怒气冲冲换好衣裳,到隔壁院里寻姜鸿轩去了。
进到崔氏房中时,姜念才发觉,她真将好东西都给女儿了,自己房里不知要朴素多少。
“我没你娘命好,你也别挑,坐吧。”
她房中只摆两张榆木椅,还是最寻常的老榆木。
就这片刻打量的功夫,崔红绣已从里间出来,手里捧着个掉漆的木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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