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椿挡在苏映安身前,冷下脸,“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这位是苏首富之女,南阳侯府少夫人!”几人闻言愣了愣,盯着苏映安将信将疑,“别来多管闲事!”楚卿卿虚弱地撑着身子站起来,对她行了礼,“夫人好意奴家心领了,但这事……夫人插手也无用,奴家的卖身契已经在他们手中了。”她说到后面,几近哽咽。苏映安丝毫不嫌弃,拉着她泥泞的手到自己身后,“姑娘莫怕,即便是奴籍买卖也讲求一个人道,不该白白被人糟蹋。”楚卿卿低声啜泣,说不出话来。几个恶霸为首一人道:“夫人也听见了,她的奴籍在我们手中,识相的话就别逞这个强,就算是南阳侯府,也没有理由阻止我们带人回去。”带她回去会做什么,明眼人也知道。既然是黑窑子,楚卿卿不被磋磨掉一层皮就怪了。苏映安沉下脸色说:“多少银子?我买下她的奴籍。”那人笑出声,“就算是买丫鬟,少夫人恐怕也不该在这种地方买,这些人来历不明,少夫人也敢用?”“这就与你不相干了。”苏映安拿出荷包,“十两,还是二十两?”“少夫人是看不起我们了?”男子面露凶相,“若少夫人执意要买人,我们也不是不会给,只是二十两是不可能买走人的,起码要二百两!”二百两,都能买个三个良家子了!绘椿怒斥:“什么人这么精贵?你们敢坐地起价,就别怪我不客气!”她手放在了腰间软鞭上,几人瞬间剑拔弩张。苏映安蹙眉,按住了绘椿的手。护卫虽然一直守候在不远处,但比起这几个常在道上混的人,除了力量压制,人数也不敌他们。要是动起手来,她们只会吃亏。男子吐了一口唾沫,“我呸,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跟爷爷叫板?我告诉你,我不管你是什么小姐少夫人的,出不起钱就滚得远远的,别耽误老子的事情!”楚卿卿绝望道:“夫人还是莫趟这趟浑水了,反正都是死,我也不会让他们这群畜生糟蹋!”“有意思!”男子骂道:“臭婊子,都已经是贱奴了,还在装清高!”苏映安抬高声音,“我记得青楼的营生在公署都是记档的,不知道几位是哪个青楼的?我想买人不给高价,你们如果不愿意的话,那不如去衙门,让京兆尹评评理?”几人顿时噤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黑窑子和地下钱庄一样,属于游走在律例边缘的危险行当,稍不注意被衙门一锅端,那真是千里之都毁于蚁穴了。“少夫人,你少在这里恐吓我们。今天我不点这个头,你就把人带不走!”“恐吓?”苏映安轻笑一声,“我只不过是说让衙门的人评评理,怎么就成恐吓了?按理说,恐怕去衙门才是对你们有利的局势,怎么?不敢?”男子一张黑面怒然,“你真不怕惹上不该惹的人!”苏映安没理会,对绘椿说:“去,报官,不行请京兆尹来这里也行,就说是南阳侯府少夫人有事请教他。”陆家在京城没有那么大的势力,但是已经去世的陆老爷子曾是京中人物,人人都知。就算侯府是没落之相了,官官相护是亘古不变的理,他们不过平民老百姓,用什么去争理?再说了,黑窑子可没有什么理。男子最终咬牙道:“一百两!”绘椿道:“小姐,奴婢这就去。”那男子气得锤手,“八十两!我们要是带不回去人,也得受罚,少夫人不想惹这个麻烦的话,干脆给银子了事。”苏映安拦住绘椿,“三十两,不能再多。”男子咆哮,“不行!”“绘椿,去吧,赶驾马车,快些请大人过来,省得这几人跑了。”“成!”那男子一双眼凶狠地盯着苏映安,“少夫人会后悔今日做的事!”“后不后悔是我的事,你们那地方关不关门是衙门的事,好像都与你们无关。”苏映安神色淡然,目光扫过几个恼怒的人。男子最终将楚卿卿的卖身契和奴籍拿出来,“少夫人,给银子吧!”苏映安给绘椿使了一个眼色。绘椿拿出二十两给他们,“少带了十两。”那男子瞪大眼,“绝对不行,那你们带不走人!”苏映安说:“行吧,那就问问京兆尹大人,你们最多二十两买的奴隶,究竟是不是要三十两专卖给我。”当然是可以的,但是他们怎么可能敢见官?最终几个人拿着二十两银子,逃也似的跑了。跑的时候他们还骂骂咧咧道:“你等着!”苏映安浅笑,“不用等,我现在就可以跟你们去看看,你们的窝点究竟在何处,省得衙门难找。”绘椿见状,哈哈大笑道:“别跑啊!”几人不敢再留恋,一边警惕她们,一边走了。苏映安说:“还是派几个护卫跟着去,这种地方是捣毁了的好。”绘椿抱拳道:“是。”她去安排了,一直沉默的楚卿卿扑通一声跪在地,“多谢夫人!多谢夫人!”听着邦邦扣地的磕头声,苏映安扶着她起来,“姑娘不必多礼,只是不知道姑娘可愿意跟我回家?”楚卿卿哭着道:“奴家愿意!”她无处可去,从江州被人贩子转买来转卖去,还以为到京城就能被买进一个好人家,为奴为婢都行,只要不被卖进窑子,却天不遂人愿。如今面前就是一根救命稻草,她岂有不抓的道理?苏映安微笑道:“那跟我走吧。”楚卿卿点头,跟在她身后道:“奴家名为楚卿卿,江州人士,扫撒的活都能干。”苏映安低头,看她那双局促的手说:“这手,做粗活可惜了。”楚卿卿愣了愣。她们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几人登上马车,朝着主街驶去。方才一场闹剧的人群散开后,一架装饰低调的马车露出。家丁模样的人压低声音对马车里说:“主子,我们被抢先了,人被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