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柔嘉闻言睁大了双眸,汗津津的身子遍体生凉:“晋殊你疯了吗!”
“是,朕是疯了,才想要同你要个小皇子。”晋殊墨黑色的瞳仁里,是难得的坦诚。
刚刚簪子刺血肉时,他就起了这个念头,他想将晋柔嘉永远囚在椒房殿,同她生个孩子,用孩子牵绊住她。
“可本宫不想!”
晋柔嘉一把抽出插在他胸口的簪子,凝固的血液再次喷涌而出,滚落在二人身上。晋殊像是没了痛觉,蹙着眉,定定望向她。
“滚下去!”
“好个妖精,惯得你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晋殊压着怒气,眼角眉梢都透着餍足的风情,颇有些世家子的纨绔风流,噙着笑怒嗔。
晋柔嘉将手中的簪子扔在地上,清脆的声响后,是薄凉的指尖点在淌血的伤处上,带来的隐隐作痛:“陛下若是想失血过多而亡,那本宫也不必拦着。”晋殊一把抓过她的手,无力的被他包裹住。
“晋殊!”她娇声呵斥,玉腿踢了过去。
晋殊躲避不及,正中了下腹,眉头微拢,喘着气卸了力道哑声:“皇后竟舍得伤了朕?”
晋柔嘉浑像个炸毛的小狸奴:“本宫不是你的劳什子皇后!”
他欺瞒谎骗,任她兀自以为是他明媒正娶两情相悦的皇后,强留她在这重重监视下的椒房殿,瞧着她为他心忧、欢喜,而后亲手打破梦中的她愿为人母的希冀,在事后送上掺了药的膳食。
如今竟也敢腆着脸,迫她承恩,逼她诞下麟儿。
晋柔嘉使了力气推开身上的人,随即翻身下榻裹着褶皱的衣衫遮住身子。
“滚进来,伺候你们的主子上药。”晋柔嘉摇晃着手中的铃铛,招来了殿外的奴婢。
晋殊上半身疤痕交叠的肌理上淌着鲜血,胸口赫然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若是再偏了那一两分,后果不堪设想。
“滚出去!”晋殊冷眸一转,横向那几个瑟瑟发抖不明就里的婢子,在他的怒声呵斥下,哑婢们低垂着头快步出了殿门,片刻都不曾多待。
“晋柔嘉!”
“何事?”
“为朕上药。”晋殊好整以暇的坐在美人榻上,抬眸漫不经心的逼迫她:“朕若是死了,你也休想独活。”
晋柔嘉忍着怒意,双眸几欲喷火,声音冷到了冰窟里:“倒是死得干净才好。”晋殊闻言反笑,柔和的好似十里春风,捏着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金疮药和纱布,强塞入她怀中:“任凭处置。”
晋柔嘉瞥见胸口那处暗红,敛了眸,告诫自己这次妥协便当是全了他的情分,微微俯身,不轻不重洒了些许药粉在伤口处,耳边是他骤然粗重的呼吸,她抬眸撞进他墨黑的招子里,额间沁出一层薄汗,面色坦然只拢起的眉间可窥见他的痛楚。
她洒药的手一顿,暗道了句活该,轻柔的用纱布裹着伤口,自他前胸后背绕了一圈,在他肩膀处打了个结,简陋包扎。
“何时想起来的?”欲要离去的晋柔嘉一把被他揽进怀中,半个身子坐在他大腿上,略做了挣扎,顾念着他身上的伤口,才堪堪作罢。
“方才。”紧贴着她的前胸下,腔子中那颗依然怦跳的心脏沉稳有力。
“又骗朕。”温热的呼吸,轻轻洒在她颈后,晋殊无奈叹息:“小骗子,你到底有几分真心话。”他浑似个闺阁怨妇,提着半腔心同她讨要真话。
可,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呢?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在这无尽深渊里,这真假是最不值当探究的。阴谋诡计交织的蛛网下,除了算计他人,就是被他人算计。
“你又曾说过几句真话?”
晋殊沉默。
“为朕生个小皇子,是真话。”他下颚抵在晋柔嘉肩膀上,沙哑道。平生再没有比这一刻这一句更真心的话。
“晋殊,本宫喝了多少你亲自吩咐的避子汤,你当真不知吗?”晋柔嘉垂眸,冷笑回他,嗓音一度低到底谷:“往后莫要再说这话,本宫只觉恶心。”
“恶心?”晋殊扳过她的小脸,一手捏着她瘦削的下颌:“承雨露的时候便不恶心了吗?”
凉薄的两片唇瓣贴在她侧脸上,大掌拢着她纤细的颈子,墨黑深邃的眸子微敛,唇角无声讥讽:“往后这药便断了,朕要日日歇在你这里,直至怀上朕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