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营救出来后,一天大部分时间都是浑浑噩噩和在各种检查观察中度过,根本还没有和大家好好聊过天。
贝壳她只在隔离玻璃外见过一面,而周雪,她至今未见。
本想来日方长,谁知道刚出院就出现了应激,她就再也没见过贝壳他们了。
“当时受罪的不止你一个,你在他们手里,而我们在外面,也备受煎熬。”
季齐在床边的一个小凳子上坐着,他伸出手去握童韵文的手,小心翼翼,唯恐刺激了她,一寸寸挪过去盖住。
童韵文没有挣扎,任他握住了自己,他的掌心温热,一如从前。
季齐静静地说着所有的事,在游轮上发生过的:周雪的低温烫伤,许欢宴的惊险救人,贝壳的纵火,还有季芳的冒险送人走。
这其中的曲折来回,无论用多平淡的语气说出来,都不免让听得人心惊肉跳。
还有后面张文洋的“围剿计划”,朱胜定的“临阵脱逃”,桑苏青贝壳失踪,诈死,朱家易主,季颖怀疑,他演戏,一件件,一层层,说得口干舌燥,惊险万分。
童韵文听得目瞪口呆,困意不翼而飞。
“这就是所有。”季齐握住她的手,“韵文,我们都经历了很多,吃了很多苦,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
人生被摧毁后还是要往前走的,如果不走,谁会陪你一直待在谷底呢?心魔遮挡住的阳光,什么时候才能拨云见日呢?
童韵文突然反转了一下手,反握住了他:“对不起,季齐。”
对不起,没有陪你一起度过,在那些难熬的日子里。
她曾经是季家的常客,也是季家理想的儿媳人选,没有谁会比她更清楚,季家家庭成员之间的感情。
他们从不因为距离的远近,见面频率的多少而感情变淡,而是更好,更更好。
这样的姊妹情谊深植于心,可想而知,季齐该有多难过。
05
童韵文的眼圈有点红:“我应该再坚强一些,这样就能陪在你身边,陪你度过了。”
这话她说得没有一点挣扎,两人之间静止中断了好几个月的那根弦,终于又再次拨响,轻轻颤颤的,发出嗡鸣一声。
都脱胎换骨,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的两人互相看着,心有戚戚。
爱情不是缺了口的杯子,杯子不好了就换一个,爱情是不停缝补,修修改改,加加减减后成像的一幅画,总能圆满呈现。
爱情是不断失望,不断绝望,但又不断希望的过程,是混合着玻璃渣的蜜糖。
“我会努力配合治疗,努力好起来,不会再脆弱和没用了。”童韵文每个字都郑重得像在发誓,“季齐,我不要成为你的拖累。”
“季齐,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至少,这段时间,我们陪着对方度过,好不好?”
季齐一瞬间卡了壳,他可能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和童韵文,竟然还有峰回路转的一天,眼看着断了的线,还能被连上。
他那颗已经冰冷了许久的心,彷徨无依在黑夜里不知道走了多久的灵魂,就像一下子掉入了热水里,烫得他猛缩了一下,整个人都抖了抖。
“韵文,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也看到了,听到了,我们要面对的,不是一般人。”
那些人杀人不见血,背后阴谋一层层,谁知道还有多少恶臭?
“现在牵连进去的有我两个姐姐,姐夫,还不知道有没有我大哥,我……”季齐每个字都吐露得很艰难,他不敢往下说,不敢去想那最可怕的结果。
桑家当年的破产,父母真的是完全无辜的?当年季家掌管财务的是姐姐,但真正的财务大权,还是在父亲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