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奇怪,我为什么知道这句话?”田梦问。
唐雎脸上的倨傲之色收敛起来,慢慢地点头,那张灰蒙蒙的脸上渐渐出现了喜忧参半的表情。
林轩清楚,能让一个外表平凡的人突然焕发光彩的,只有爱情。
那问题的答案,就是田梦握着的筹码。
人生如赌局,有赌不为输。有筹码的人才有资格坐在赌桌旁边,至于没有筹码的人,只能出局,再没有翻本的机会。
“酒真的很好,谢谢你。”林轩举了举杯子,向着唐雎,“敬你,也敬那位永远看不见影子的高原王。”
他和田梦一唱一和,巧妙地扭转石屋内的形势,将“受制”演化为“反制”。
在他看来,唐雎是个不算讨厌的人,比起梵天会的其他人而言,唐雎算得上有风度、有修养,而且低调淡泊。不过很可惜,这个世界是留给“恶人”们的,好人活不长,祸害一万年。
“不谢,你是个懂酒的人——也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唐雎回应。
林轩喝了一大口,微笑着问:“所以,你就没向我身上下毒?而是把毒下在田梦身上?”
作为一名医生,他了解自己身体内外出现的任何异样感觉。从寒潭到这里,他几度细察,确信自己并未中毒。
他察觉到田梦的情绪起伏不定,脚步也忽重忽轻,显然是被一种特殊的毒药所控制。
真正高明的毒药,不是用来杀人,而是用于控制别人,这或许正是唐雎在寒潭顶上说“要你们听我号令”的真正意思。
“没错。”唐雎坦然地点头承认。
“为什么?”林轩问。
他计算过,要杀唐雎并不难,在这石屋内动手的话,他有把握一击即中。
唐雎直接摊牌:“我观察过,你是一个非常难以控制的人,我手中现有的毒药都没有十足把握达到掌控你思想的目的。于是,我索性放弃,采取迂回包抄的方式,转而控制你喜欢的人。为了她,你会听我吩咐,对不对?”
“好极了,为你的坦率干杯!”这是林轩能料到的答案。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唐雎是要驱使他去对付高原王。
“干杯,跟聪明人打交道,真是爽快多了!”唐雎举杯回应。
田梦打了个哈欠,后背靠着旁边的木床床腿,头枕在膝盖上,沉沉地睡去了。
火盆边只剩两个男人,谈话立刻方便了许多。
“我不想死,即使面对无所不能的高原王,我也仍然想赌一把,竭尽所能反击,而不是坐着等死。”唐雎咬着嘴唇,双眼凝视火盆中燃烧成赤红色的木炭,“若士必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今日是也。”
那句话出自《战国策》里的《唐雎不辱使命》一篇,描述了智者唐雎的丰功伟绩,他擅长于把控大场面,面对咄咄逼人的敌国之君却毫不怯阵,终于成为流芳千古的英雄。
彼“唐雎”非此“唐雎”,名字相同,两人所做的事、所处的局势、所拥有的的智商却完全不同。
况且,高原王不是古代的仁义之君,而是一头毁灭一切的边境雄狮。
“有些事,不是发发狠、喊喊口号就能解决的。你想反击高原王,至少手中得握着大把筹码才行——你有吗?”林轩直击关键问题。
“你就是我的筹码。”唐雎回答。
林轩怔了怔,随即苦笑:“你真是太抬举我了,拿我去反击高原王,何异于以卵击石?”
高原王是传说中的夺命之神,见过他真实面目的人寥寥无几,要想打败他,就像老虎啃天,无处下嘴。
唐雎慢慢地解开了外套的领扣,把已经因酒精燃烧而变红的脖子解放出来。
“杀不了高原王,我会死,你会死,田梦也会死。我挑不起这副担子,只好拉高手一起来挑。现在,这担子已经转移到你肩上,怎么处理,都有你说了算。”唐雎的表情变得非常微妙,既有如释重负的喜悦,又有山雨欲来的隐忧。
林轩低下头,静静地想了一会儿,再慢慢地抬头,微笑点头:“成交。”
唐雎长出了一口气:“好,我果然没看错人。”
林轩低声补充:“这虽然不是什么好生意,但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记住,如果能侥幸消灭高原王,你一定要解田梦身上的毒。”
他是一个几乎没有破绽的人,只不过在寒潭中,田梦几次真情流露。因为这份萌芽丛生的爱情,他就被情网蛛丝缠住,一时无法挣脱。
两人喝完了第三瓶酒,都有了七分醉意,脸上红彤彤的,醉态可鞠。
“林轩……林轩,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那就是……寒潭底下隐藏着一个漂亮的德国女人,她的名字应该是爱娃,就是元首昔日最宠爱的女人,哈哈哈哈……你说奇怪不奇怪,她竟然躲在寒潭下面,一个无法居住之地。我看到过她,她生活在影像中,美得像一首歌……所以,我得完全破解这大山的秘密,消灭一切拦路虎,得到我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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