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认真的看了弘昼一眼,见那边凤辇上太后跟前的嬷嬷已经出来了,就朝弘昼招招手,“跟朕过来。”
两人一块上了凤辇,侍卫班将周围人马都驱散了,只吴书来在龙辇的外面坐着。不是他不想站,实在是他怕自己站不住反而丢了丑。刚才和亲王的话,吓的他腿肚子都转筋了。
坐在这里,和亲王的声音还是无比清晰的传过来,“真的!皇上,奴才怎么敢欺君呢。”
之前还是兄弟,这会子都主子奴才的称呼上了,别说是皇上了,就是吴书来也觉得和亲王说的事真话。
乾隆看着已经跪下去的弘昼,这才说了一句:“起来吧。大惊小怪的,岂不闻‘怪力乱神’的话?事出反常必有妖,你且说来听听。”
弘昼这才起来,低声道:“永璜的事,您已经得了禀报了吧?”
乾隆就道:“嗯!他还算有些孝心,还知道自己先走了就是大不孝,临走了,还惦记着他皇妈麽,也不算是一无是处。”
这话一出,弘昼突然说不出永璜叫的那个‘皇妈麽’并不是太后的话了。那孩子他不容易,这回差点把小命没了,要是能借着这个叫皇上看他顺眼几分,也是这孩子的机缘。
于是,他点点头,“这孩子哪里只惦记太后,臣弟去的时候人都昏沉了,眼看不中用了,还迷迷糊糊的叫‘阿玛’呢,想来,心里还是惦记着您的。”
乾隆的面色缓和了几分,“之后呢?之后听太医说,去了个女大夫,给治好了。太医院的这些人,将此人吹捧的天上有地上无的,说是医术非常高明。你是从哪里寻来的这个大夫?有这样的大夫合该推荐到宫里才是,皇额娘有了年岁,有个女大夫方便一些。”
弘昼一副哭相:“四哥,我赶过来就是为了这个的。”连哭音都带上了。
外面的吴书来心里敬佩,这就是和亲王了。什么时候进什么时候退,什么时候该以什么身份跟万岁爷说话,他拿捏的特别好。
乾隆指了指椅子,“坐吧,瞧你那出息。这妇人身上古怪?”
“何止是古怪?”弘昼的声音又低哑了下来,将怎么收到的牌子,看到这女人时候的感觉,到最后牌子莫名失踪的事都说了,“臣弟不是邋遢的人,轻重一直都分的清的。这么蹊跷的东西,臣弟怎么敢随意的处置,必然是真的放好的……可最后就是不见了。”
乾隆却不觉得如何,“手段高明的贼偷,从你身上摸走件东西,难吗?”
“有本事的贼偷谁藏永璜那府里?”他几乎脱口而出了这句话。
言下之意,那么一个失了圣心的大阿哥,有什么值得人潜藏的。
乾隆气道:“你要变相的为他那孽障说话。若不是他对嫡母全无半点敬爱之心……”
弘昼心说,你还有脸说你儿子,我这会子说的不也是咱的嫡母吗?
他低头讷讷的不说话,乾隆终于打住了,“就这事啊?必是那些反贼耍的手段。看来京师得好好的查查了。”说着就往书案边去,“朕这就下旨……”
话没说完,弘昼就伸手摁在书案上讲他拦住了,“四哥,我要说我还看见了阿玛,您会揍我吗?”
乾隆眯眼看弘昼,“老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
弘昼点头,“反贼要查的,而且得严查。四哥,不管是真还是假,这都不是小事。要是臣弟看到的真是阿玛,臣弟倒是不怕了。横竖都是阿玛的亲儿子,再怎么不会坏了大清的江山社稷。可四哥啊,要是此人是假的,那才是麻烦大了。更何况,臣弟查了,查来查去,连跟着疑似嫡额娘的嬷嬷都是死了一年的死人了。真的是灵异呢?还是说有人在故意引导臣弟?这些事臣弟想想就觉得害怕。连臣弟都查不出来个所以然来,陛下更是连风声都没收到,这叫臣弟怎么不怕?”
乾隆靠在椅背上半晌没有说话,要是按照弘昼这么说,确实是大事。连亲王的眼睛都给蒙上了,这就是京城甚至是宫里藏着一股子之前一直没察觉的势力。可这种大事,怎么隔了好几天才来报,“当时为什么不速报?”
“臣弟是想报来着。”弘昼叹了一口气,紧跟着又问了一句,“可臣弟反过来想,要真是反贼,要真是想要图谋不轨,那仅凭着臣弟都能认错的两张脸,放在刀刃上使岂不是更好?为何要主动暴露在臣弟的面前,叫咱们心有警惕呢?”
这不合逻辑呀!
乾隆被问住了,一时之间没说话。良久之后才道,“这就是你去皇陵的目的?”
弘昼把老太监的话说了,“臣弟也看了,皇陵是真的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可既然老太监说声音是从下面来的那必然就是真的。他还真不敢在这上面撒谎。此人臣弟安置在府里,万岁爷要问随时都能问。臣弟还专门去了东陵问了孙作监,他一再保证,事关国运的事不敢马虎,臣弟担心的事绝对不会发生。宫里的侍卫臣弟也问了,绝对没有能踏雪无痕的工夫。做过的肯定有痕迹,可这没痕迹,这说明什么?”
说明阿妈和嫡额娘没事出来溜达来了?
鬼扯!
想不通的必然是没有了解透。
乾隆白了他一眼:“一个遮着脸,一个你只看到侧脸,还是一晃而过……”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故弄玄虚罢了。
弘昼一脸欲言又止,然后又摇头。
乾隆被他这表情弄的心里发毛,“有话你就说,这么个样子做给谁看?”
弘昼低声道:“臣弟其实是想问,阿玛和嫡额娘是真的仙逝了吗?”
乾隆面色一变,“你这是何意?”那种事能作假吗?
弘昼低声道:“有件事不知道四哥还记不记得?”
什么?
乾隆不知道弘昼想说什么事,一脸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