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又看着曲玦笑道:“你叫我吗?”
但下一刻又变成以往的呆相。
戚睢玉疑惑:“玉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那人转头看着戚睢玉笑道:“你叫我吗?”
但下一刻又变成以往的呆相。
曲玦道:“……不知道。或许疯子才是最快活的,但也只有体会了最不快活的一刻,才能得到这份快活。”
戚睢玉还没来得及思考,曲玦便已掠过“玉先生”,继续走去,戚睢玉匆忙跟上。
“玉先生”嘴里嘟囔着些什么,但戚睢玉只能听见苍蝇的嗡嗡声。
“玉先生”转过头,呆呆地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
二人不断往前走去,曲玦悠悠地讲到:“在这城南,石记医坊的石老坊主是绕不开的人物。”
戚睢玉道:“我知道他,听下人们说过,是个大善人。”
曲玦点点头:“他三百年前生于此地,看遍人间疾苦,开了那座穷人都能看得起病的石记医坊,听说最开始只有一个小摊子,他还得另外去打工挣药材的钱。但仙门殊救宗感于他的圣心,开始资助他。建起了如今的石记医坊。各地义士听闻他的故事,都来到此地帮他,成了石记医坊的医师,医护,勤杂工……来那里看病的人也慢慢多起来,世间开始称颂着他的善名。”
戚睢玉听言放松起来:“听起来有个不错的结局呢。”
曲玦却否认道:“这个结局并不好。”
戚睢玉疑惑,却并未要求曲玦讲述,只是自已思考起来。
走了不久,曲玦停下,终于再次开口:“他失败了。他没能改变他们。”
戚睢玉睁开眼,转向曲玦的方向,仿佛这样做就能看穿曲玦的心。
曲玦紧接着道:“那结局其实也并不坏。他在这世界留下了宝贵的痕迹,我……不,我们从他那里接过了力量。我们要走出他没能走出的路,那就是我们的使命,我们的道。”
戚睢玉此时竟感受到曲玦身上某种神圣的东西。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如何把握,她只是喃喃道:“这就是‘道’……”
二人的面前是相较之前的破旧巷子更规整的房屋,戚睢玉也不再闻到之前那样刺鼻的臭味。
“这附近的房屋是石老坊主自已出资帮南城的人们建的,尽管只有五户,但大家在这附近好像都会自觉地爱干净起来。”
这最靠近医坊的五座屋子,据说耗光了石老坊主所有的积蓄。
不过几步的距离,便来到了石记医坊门前。
戚睢玉闻到了一股药味。
曲玦道:“石记医坊一般戌时才会关门,现在还有不少人,进去看看吧,小心有台阶。”
戚睢玉跟上曲玦的脚步,小心迈进医坊的大门。
“这花脸猫就是你的戚大小姐?”
才刚进门就听到林白的调侃,戚睢玉礼貌地行了一礼:“您好。”
曲玦道:“这是从北边麟州天水庄来的义士,林白。”
林白打了个寒噤:“你小子怎么突然这样,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戚睢玉也有些担心:“是这样吗?”
曲玦笑着摇摇头,退到戚睢玉的身后,双手搭在她的肩上。
“听吧,试着感受这里的一切。这些人都是因为石老坊主而从天南海北共同聚集到一起的人,他们怀揣着同样的理想,做着最没有回报但又最高尚的事情。这也是石老坊主给我们看到的强大的力量。”
戚睢玉的感知能力似乎突然上升,她不止是听,而是感受到这座医坊里人们的轨迹,把握到了他们的一举一动。医师们秃脑门上的汗珠,把脉时蹙起的眉毛,楼上护理小妹泛着困意不停打颤的眼皮,还有病人半躺在床上不规则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甚至内脏里奇怪的声响……
这一切种种与曲玦的话语一同落入戚睢玉的心间。
戚睢玉的心出奇地平静,却不知为何留下一滴眼泪,轻轻地道:“我好像看见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