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玦半夜醒来时已是满头大汗,心脏狂跳,近乎能直接听到自已的心跳声。
他立即打开房门,只闻见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血腥味。
他急忙来到戚睢玉的门前,察觉到戚睢玉醒来的气息,他轻声道:“小姐,是我,你没事吧?”
戚睢玉也急切地打开房门,但刚一开门,立即捂住鼻子,有些难受地干呕起来。曲玦拍着她的后背,扶着她回到房间,关上了门。
好一阵之后,她终于恢复了正常:“我闻到一股很恶心的味道……跟大风那晚很像,但比那次还要浓厚得多。”
曲玦脸色也有些难看,点点头道:“你现在的感知果然很厉害,现在确实是那种情况。”
戚睢玉立即拉住曲玦的衣服:“你又要去吗?这次就连我都知道有多危险。”
但她发现曲玦竟也有些颤抖,那个曲玦竟然也害怕了。
曲玦苦笑道:“这我自然知道。”
戚睢玉道:“你都怕成这样了?你没必要每次都要管,人贵在知可为与不可为,这不是你教我的吗!”
曲玦道:“那我再教你一个,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也是人必须拥有的愚勇。总有人得做这个最愚蠢的倒霉蛋。”
戚睢玉罕见地激动起来:“你!”
但下一个字还未吐出,便已昏睡过去。
曲玦收起手掌,道:“看到你没事就行了,接下来交给我。”
这是一天凌晨,天将亮未亮,最黑暗的时候。
曲玦奔向了南边。
这个时候的衍州城曲玦也是第一次见,竟是如此平静,但又并非死寂。
一些饭馆和早食摊的人们已起床,亮着灯,准备着生意。他们忙碌而重复的一天已经开始,这漫天的血气对他们毫无影响。
但没有时间和心情给曲玦感慨。
南边有他的朋友和伙伴,有他想要去爱的人们,他无法放下这份空气之中弥漫的危险。
他直奔这危险气息的源头,南郊坟场。
铭冥塔的塔顶,北水有些好笑地看向屏河:“这是不是有点太慢了,半天的时间才反应过来。”
屏河苦笑道:“这才是正常底层修士的水平,不如说这都已经算好的了。”
北水摇摇头,叹道:“原来你说送的礼是思念鬼吗……”
屏河笑道:“怎么了老师,您也起思念之情了?”
北水哼道:“思念鬼连基本的理智都没有,我们之间可没什么情谊,只是想起以前,它整天莫名其妙地说着些死人话,大家一起在旁边逗它的情景。”
屏河笑容不减:“这不就是思念?”
北水没接话,只是轻轻合上眼:“看来还得再等上一段时间。”
屏河看向东边,天空渐渐泛白:“等今晚吧。”
待曲玦来到坟场,天已将明,天边朦胧的月与初生太阳的微弱余光相合。
曲玦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此地。
什么都没有发生。
刚才那浓重的血气如同玩笑,这里没有一丝血的痕迹,也感受不到任何奇怪的气息。
坟土、墓碑、纸灯笼,一切仿佛定格在了这一刻,连微风也不曾掀起半点动作。
直到他看到某座坟头上不起眼的木色,曲玦不顾其他,直接冲到坟上,刨起土,将那木色的玩意显现出来。
一个带血的车轱辘。
曲玦颤抖地将其拿起,这有些粗糙的做工他无比熟悉,是他做给刘桂的木轮椅上的物件。
曲玦有些癫狂地徒手向下挖去,越往下血迹越重,他终于逐渐看到,那些人类的残渣,他惊疑地将一块血肉拿起凑到鼻间。
饶是曲玦也呕出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