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儿,听我说,”二人额头互抵,低醇磁惑的沉音清朗如风行水上,谆谆道,“婕弦此刻身受重伤,必须即刻医治。而你,是我唯一信任之人。”
清眸倒映俊美如刀削般的轮廓,许是因为他尊降称谓的‘我’,又或是他口中的‘唯一信任之人’,她颔首的同时,攥紧他的衣襟,杏仁染满水雾:“答应我,必要安然无恙!”
薄唇再次含住嫣红的唇瓣,一触即放:“定如你所愿。”
殿宇暗处一隅,一双如淬了火般的尖锐双目死死盯着这缱绻缠绵的一幕,蔻丹红指甲深深嵌进掌腹之中,痛而未觉。
嘭嗙----
数名进攻之人飞撞雕栏玉砌,旋即掉落于地。
齐擒龙眉峰一凛,护着她往后一推:“走。”
梁榭蕴下意识咬了咬唇肉,旋即狠下心转身,背起齐婕弦头也不回的离开。
擒龙,记得答应我之事,倘若你敢失言,我断不会轻饶了你!
“齐擒龙,堂堂一国之君,此刻却藏起来当缩头乌龟?我还真为你这胆小如鼠的行为感到羞愧----”
‘愧’字未落,一凌然锐剑夹带着迅猛如虎的锋芒,兜头劈下。
避无可避的章惇,云淡风轻瞥了眼断成两截的左手,弥漫上方的黑翳源源不断缠绕。片刻,陡然长出一别无二致的左手。
“就凭这些小招小式就敢与我为敌?你们还真是愚蠢至极!这方丈的江山,注定为我章惇所有!”
凌乱成灾的垂拱殿内,回荡章惇狂妄自大的笑声。
那日,他无意中偷窥到耄耋的练功之法,便暗自效仿。起初那如万蚁噬心般的痛苦非常人所能忍受。可最后,他不仅熬了过来,甚至练就此魔道之术!
一地四方,一方一人,将他围住。
“君上,微臣从今以后,必唯您马首是瞻!”
幡然醒悟后的庞吉,攥紧武器,大义凛然表明自己的态度,沉声如洪钟,浑厚有力。
“好一个忠心耿耿的太师,本丞相今日便成全了你的赤胆忠心!”
章惇以掌凝结翳火,瞬间攻向庞吉父子。
齐擒龙沉眉肃目打量堕入魔道的章惇,臂肘处那道微小的伤痕阴翳浓重。深棕瞳眸一紧,紫色襕袍瞬间浮荡于空。而与流金璃剑齐头并进的,还有欧阳修手中的枣阳槊。
早有防备的章惇邪恶一笑,披散四周的发梢狠厉毒辣朝他们二人猛甩。欧阳修猛神色一惊,竭力推开齐擒龙,独自承此攻击,重落于地,吐了好几口鲜血。
齐擒龙眸色沉冷如寒潭,脑海中蓦然响起司命星君曾在他耳边念过之言----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齐擒龙阖眸,暗自调动内息。原来,它不仅是一首词,更为内功心法!
夜已深,月色清冷。攥握成拳的掌心四周凝结了两团无形又刚毅的光圈,琉璃火光忽明忽暗间,反衬迅猛如虎的磅礴气势。
齐擒龙蓦然睁眸,萦绕周身的浩气泠然,髣髴羽化成仙的神祇般,勃姿威赫。他足下似生了风,长剑穿云破啸,轻而易举攻破章惇的防护屏障,锋刃凝力对准那道红痕,劈砍而下。
刹那间,撕心裂肺的哀恸声尖锐刺耳,回荡整座殿宇。随后的一切,缓缓尘埃落地。
“状元郎,明日。。。。。。”
“照旧。”
皎洁的月辉洒落状元府内宽敞的庭院,星稀疏落,凉风微寒。
王尔德挠了挠后脑勺,蹙拧的眉宇满是纠结,支支吾吾提醒道:“可君上。。。。。。”
“咳咳咳----”梁榭蕴合手抵住咳嗽的唇瓣,清眸淌过一抹漫不经心的神色,“本状元身体抱恙,大夫千叮咛万嘱咐,切忌吹风。早朝及其政务,本状元确实心有余而力不足。。。。。。”
“既是大夫嘱托,状元是该好好休养。”
低沉朗润之声随风落入她的耳膜,梁榭蕴垂眸偷摸了下鼻尖,被抓当场的滋味,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王尔德掩着唇极不厚道地笑了,镇压他家状元的贵主一来,哪边凉快他就该呆哪边去咯。
月光淡如水银,倾洒二人的周身,髣髴镀了层浅白的银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