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目自信!”云逸不紧不慢收起飞鸽传来的白麻纸,冷冷嗤笑一声:“三岁小孩的把戏,还真以为我会上当?”
欲盖弥彰,也只能骗过齐羲和这个枕边人。
日当其中,浅蓝色的天际,翻卷的云层变化万千。
垂立一旁的陌然握紧腰间佩剑,面无表情躬身道:“静候国师下令。”
投射摇曳晃动的横斜树影的窗棂,恰好飘入一片纹络明晰、线条匀称的杨叶。
“不,”云逸长臂一伸,杨叶轻落掌中,温柔的眼神,言语却是毛骨耸人的寒笑,“不仅不能动她,还要派人护送,直到她安全抵达骊山。”
“为何?”
此言一出,陌然顿觉失态,当即垂首请罪。
云逸轻柔阖掌,旋即将其覆上面前的翡翠四方盒。唇角牵起一抹若有似无之笑:“原因你无需知晓,照命行事即可!”
“那……骊山那群粗鄙之徒,是否需要给予提醒?”
云逸嗤之以鼻。
千算万算,竟漏了这一节——大字不识一个的土匪,智商还堪忧。
明令活捉三国王族之人,不知何故,居然演变成悬赏拿下梁榭潇的人头。
“不必!”
细碎的光圈落在他身前案几雕琢松木的黪墨色砚台,毫无规律地晃晃荡荡。
云逸攥进十指,青筋暴起,面色沉冷阴鸷。
梁榭潇,你只能死在我的手上!
这时,仓皇急促的脚步声跌跌撞撞跪倒在门外,哭声凄楚:“翘儿求见国师……”
片刻,白绫缎履率先落入她的眼帘,抬眸的刹那,脸色煞白如鬼魅。
云逸心上一凛,呼吸滞了又滞,恍若钝刀割肉,锥心之痛霎那弥漫四肢百骸。一把揪捏那瘦骨嶙峋的肩胛,语气恶狠阴寒:“说,绿珠怎么了?”
“夫人她……小产了……”
轰然地一声,犹如无数块巨石劈头砸下,夺走他所有的力气与神智。
混沌杂乱的思绪渐渐归拢,脸色苍白的绿珠缓缓睁开迷蒙的双眸,仍旧打着散光的焦距不甚明确,只隐约看到床榻边侧坐着一脊背微弯的憔悴身影。
刚欲抬手,浑身抽疼如被重物接连碾压,特别是腹部下方,似是被人生生折成两半。
“我……早就知道……他留不住的……”
话未落尽,已然泣不成声。
云逸将她搁在腹上冰凉如寒冰的手指紧紧攥在手中,面色阴翳如地狱魔鬼:“伤害过你的人,我一个都绝对不会放过!”
绿珠眼睫突然一颤,毫无血色的白唇哆嗦好几下:“你对他做了什么?”
云逸不答,轻柔为她掖了掖绿萼色的锦褥;“太医交代,你需要安心静养,无须忧虑其他。”
“告诉我。”
一种不知名的恐惧油然抵达她的胸口,如同针尖毫不留情刺入心脏。
几个时辰前,她如往常般由翘儿搀扶前往满是竹林的后院散步,细碎的光斑从林间轻柔洒落,光光点点投射在她的葱绿裙裾上,鼻尖萦绕一股嫩竹甘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