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尔耕始终认为自己是一个犯过错误的人,所以他的很多行为都抱有赎罪的心态。
他始终抱着这种戴罪之身过活,这让有几分痛苦,偶尔还会做噩梦,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就会吓的浑身冒冷汗。
所以,他一直按着万岁当初在午门外说的那句活着,堂堂正正。
何为堂堂正正?
抓建奴的耗子,在他看来就是堂堂正正,抓那些吃的肥头大耳走不动道,还出卖大明利益的硕鼠,就是堂堂正正。维护大明朝的利益,就是堂堂正正。
他喜欢去通惠河上抓黑眚,喜欢在西山的山林里搜寻山魈,喜欢在地下通道里抓建奴的间谍,喜欢欣赏这些狗东西跪地求饶的模样。
其实田尔耕不仅仅是他自己,他身后一大群这样的朝臣,都是这么艰难的活着。
死,不敢死,蝼蚁且偷生。
坏,又不敢彻底变得彻头彻尾,像郝东那样用茶汤行刺皇帝的坏到流脓的坏人,他们万万不敢做。
那怎么办?那只能赎罪式的活着。
然后某一天,如同那个倒在行军路上的缇骑一样,没人知道姓名,没人知道他做过什么恶事,只知道这个缇骑,在抓捕的建奴间谍时,死在了路上。
到那时,就算是赎罪了。
“王八蛋!”
田尔耕一脚将景阳侯踹翻在地,撩开了车驾,里面是两个瑟瑟发抖的女人,还有两个建奴在她们身上耸动着。
车架外,胆敢反抗之人,已经成了刀下亡魂,反而车里的两个牛录,还在卖力的玩弄着。
田尔耕没费多大劲,就把两个裤子都来不及兜的牛录给拖了下来。
“景阳侯,这俩姑娘,是你的小妾吧。”田尔耕看着梨花带雨的两个女人,面色奇怪的问道。
景阳侯唯唯诺诺的说道:“是,诸位缇骑!小人,不是,某乃晋阳侯,去喜峰口做点买卖,不知是何事……”
田尔耕拉上了车帘,驴唇不对马嘴的说道:“算你这犊子还有点良心,我会问万岁请旨,送你一副全尸,让你家人收葬。”
在没有见到这两个女子待遇前,景阳侯把妻女留在京师,田尔耕以为景阳侯是丧良心,逃难只顾着自己。
结果现在看到这两个小妾的待遇,若是景阳侯把妻女都带上,那才是真的丧良心!
田尔耕带着人回到京师的时候,已经是第四日,他踏进京城们的一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平时嚣张到了极点的五城兵马司的校尉军,此时却对锦衣卫诸人毕恭毕敬。
走过街头,百姓们对缇骑指指点点,却没有了平日里的避让,反而左右讨论着缇骑。
当田尔耕手里提着一筐鸡子,回到左镇抚司衙门的时候,一脸的莫名其妙。这是路上一老翁递给他的。
不是臭鸡蛋。
这他才走了三天的功夫,京城的人都被人施了咒吗?怎么都变了个模样?!
等到田尔耕弄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整个人面如土灰,如丧考妣!
田尔耕戳着郭尚礼的脑门子,一个字一个字咬的很清楚的吼道:“郭!尚!礼!你肩膀上抗的是脑袋吗?!做事之前动动你这个脑瓜子行不行?用你替万岁爷做决定吗?我们就是负责查案、办案,万事圣裁!我就去抓了趟人,你就给老子把天给捅破了!”
“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不不不!你不是糊涂,我看你是看上了我这个位子,或者是看上了吴千户的位子!”
“你自己着急着投胎,别捎带我们行不行!”
田尔耕喷的郭尚礼满脸唾沫星子!
他实在是不能抑制自己的火气,他出城抓人肯定是报备给了皇帝,万岁爷早有打算先下手为强,年前出巡计划不变的情况下,这是必然的选择。
结果,皇帝还没下诏,郭尚礼自己把这事办了。
田尔耕破口大骂,戳着郭尚礼的脑门愤怒的说道:“蠢!蠢!蠢!知道蠢字怎么写吧!给老子写十万遍去!少一个字,把你的狗脑袋拧下来!滚!”
郭尚礼灰溜溜的走了,田尔耕气呼呼的坐在了长椅上,越想这个事,就是越头疼,叹气的说道:“唉,我得赶紧进宫去请罪去,这治下不严肯定是有的。真是什么狗屁倒灶的事,都让某碰到。”
吴孟明挠头,他还以为这件事到郭尚礼褫夺百户已经了结了。
现在看,自己还是太年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