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然一笑,苍落尘伸手拿过一套里衣。这是向路过此地的商队买的,质量还算上乘,贴身保暖,轻软舒适。
伸手揭开阿房身上绒毯,苍落尘便准备帮她穿上。
"落尘哥哥,我自己来就好。"阿房急忙拒绝,脸上红晕更浓。苍落尘帮她穿衣,单是想想,就已经羞得脸似火烧了。
急忙使劲,她想要从毯子中挣出手臂,却发现全身僵硬,连半点力气都使不上。
苍落尘淡淡笑着,手中动作不停。阿房的羞涩尽入眼底,化作他宠溺的笑意。
"阿房,别动。你刚刚醒来,身子还娇弱。若是动作慢了,再受寒就不好了。"若是让她自己穿,恐怕得花半个时辰才能穿上。
看苍落尘语气坚决,目光坦荡,阿房只得顺从,任由他把绒毯打开,将里衣穿在她身上。
等到苍落尘将最后一根带子系好的时候,阿房的脸已经快要烧起来了。
"好了。"苍落尘为阿房盖上棉被,轻抚着她的秀发,轻笑道,"再睡一会吧,我在这里陪着你。""嗯。"乖巧点头,阿房闭上眼睛,想了想,忽然又睁开,"落尘哥哥,你……和我一起睡好不好?"说完这句,立刻将头埋在被子里,不好意思露出来。
听到这话,苍落尘微微一怔,随即露出温暖的笑容。他的阿房,就是这般体贴、善解人意。定是看到他眼中的血丝和疲惫的神情,知道他一定不肯离开她的身边,所以才这么说。
脱去外衣,苍落尘躺在床边,伸手将阿房搂在怀中,让她枕在自己臂上。
不发一语,聆听着对方的心跳。无言的沉默,胜似千言万语。
她身上的幽香在他鼻间萦绕,他坚实的胸膛给了她无尽的温暖。两个饱受相思之苦、离别之痛的有情人儿,在彼此的温暖和呵护下,沉沉睡去。
呜咽的寒风渐渐失了力道,有气无力地喘息,这个漫长的冬季即将过去。
苍落尘与阿房二人相拥而眠,好梦正酣,大漠黄沙之中却有一人寂寥难眠。
那日,嬴政说完话后,便头也不回策马而去,许久之后才减下速度,驻马回望。
就是这个方向,那个悄无声息侵入他世界的女子,就是从这个方向离开的。黄沙漫漫,看不到她的踪影,心中的一处,因为她的离开,空了。
向来孑然一身,习惯并且享受着寂寞的他,从未想到有一天,这种寂寞,让他如此难以忍受。
她的身影还在眼前晃动,她的声音还在耳边响起。可是,她的人,此刻却在另一个男人的怀抱,生死难料,前途未卜。
是他亲手伤了她,又亲手把她送还苍落尘。看到苍落尘将她拥入怀中的那一刻,他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若再不离去,只怕下一秒,他便会出手拦阻,即使与苍落尘一战,也要将她夺回。纵然是死,也要让她死在自己怀里。
幸而,理智最终战胜情感。毕竟,在苍落尘身边,她还有一线生机,待她痊愈,再找机会夺回就是。即使那时,她已是他的人,也无所谓。
不再看,不再想,挥鞭策马,向营地疾驰。
双腿,沉重似铅,一步一步挪入帐中,随即颓然倒在榻上。她那夜穿的衣服,依旧零散丢在地上,衣服上淋的水,早已干透。
枕边,还残留着她的味道,淡淡地萦绕着,将他越缠越紧。
一切都没有变化,只是,少了她。
嬴政闭上眼睛,伸出手去,觅着她的味道,想象她依然静静地躺在身边。
可是,想象毕竟是想象,伸出的手最终空虚地落在榻上。指尖,抚到一抹冰凉,睁眼看时,原来是一块羊脂玉雕就的缠颈鸿鹄。
这个玉佩,嬴政自然认得。原本是戴在阿房颈间,被她视若珍宝,时时抚摸,片刻不离。
那夜阿房昏迷,为了让她可以舒服一些,嬴政为她除去衣衫之时,顺手将这玉佩摘下,放在枕边。
睹物思人,玉佩犹在,伊人却无。
将玉佩收入怀中,嬴政猛然起身,喝道:"拔营,回国!"无论阿房是生是死,他与苍落尘之间的战争都在所难免。既然如此,那便应该早作打算。他看中的东西,无论是财富,还是江山,都一定会得偿所愿。女人,自然也不例外。
只要她活着,终有一天,他定然会将她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