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即将抵达陈留县的时候,她们的车便被陈三郎等人劫了,被迫到了青窑。周孙俩婆子心里有数,没多害怕,但是胡连枝慌乱了。她取来随身携带的嫁妆,只把那金步摇藏在怀里留下了,便交出余数所有钱财,求陈三郎等人放了她们。
陈三郎等见钱眼开,哪有不要的道理,自然要收下。因天下着雨,衣裳被打湿了便贴着皮肤,有眼尖的人就瞧见胡连枝胸口藏着东西。陈三郎等自然觉得是宝贝,便要她交出来,胡连枝不肯,两厢抢起来,惹怒了陈三郎那帮人,便对胡连枝拳打脚踢,将其按进了水池里。这时那两名跟踪过来村也被现了,一遭被抓来按在了水里。
陈三郎等人都不过十几岁,年少气盛,疯起来下没深没浅,等他们意识到出问题的时候,人都已经了。
周婆子和孙婆子在旁都吓傻眼了。陈三郎等人也都吓傻了,所有人瞬安静下来,甚至连呼吸声都没有了。
这之后,周、孙俩婆子就哭着喊杀人了。
陈三郎总算回了神儿,眼盯着周婆子和孙婆子,周孙二人预不妙,吓得忙求饶。
这时青窑来了人,陈三郎便留下几兄弟负责拦人,他则带着人将尸体抬走,令周、孙俩婆子挖坑埋尸,并威胁她们若是敢随便外道,他们这些人便会众口一词地说是她们杀的人。且这半路劫持,本就是他们收钱受雇才做的,使钱雇他们的人都说了,有俩婆子知情会配合。
周、孙俩婆子自知她们也不清白,只能照做,乖乖闭嘴走了。她们在返回陈留的半路上,才遇到李二娘带着人赶过来。
李二娘出门时遇了点意外,赶上街上有人赶车拉了一车柴火堵住了路,所以才来晚。
周、孙俩婆子哭着跟李二娘道明了经过,李二娘也吓得不轻,没想到事情结果会是这样。后在佟婆子提议下,李二娘安排周、孙俩婆子去了梅花观住。本打算要她们俩在那住上两年,等事情彻底平息了,再编理由让她们现身。
崔桃和韩琦了这经过,觉得情况倒是基本符合逻辑了。
再之后,审问陈三郎等人,又令其与周、孙俩婆子再度对峙,陈三郎倒是嘴硬,还不认。但是当时在场只是围观,并没有真正出杀过人的几名少年是把守不住了,终于肯招供说了实话。他们所述整经过,都跟周孙婆子的供述基本一致。
他们还说,事后,陈三郎还命他们收走了俩村在路上遗留的两捆柴火和柴刀。
至于那金步摇,陈三郎带着俩兄弟特意去了汴京一家叫珍宝阁的首饰铺卖了,那里对他们来说完全陌生,谁都不认识他们,且选在汴京的大铺子也能卖上价。得来的钱陈三郎自然是均分给了大家,这样众人才会乖乖老实地闭嘴,谁都不怪谁,谁都保密不提那天的事。
“我……我们真没想到,就那么玩儿一下,戏弄他们一下,人就了!”
面对众多兄弟的招供,陈三郎自然也没办法再嘴硬下去,痛苦懊悔地为自己辩解。
王钊从不在公堂上乱言,但这一次王钊没忍住,狠狠瞪着陈三郎:“真是畜生。”
韩琦则静默坐在公案之后,漠然盯着堂下哭啼忏悔的陈三郎、周婆子、王婆子等人,半晌之后,他道了一声提审李二娘、佟婆子。
李朝乐等作为重要干系人,也当被羁押至开封府,候审待命。
崔桃和王钊一起带人去了陈留李家,因对周、孙俩婆子的调查和缉拿都是悄然进行,并没闹出动静,李家这边半点风声都没到。
崔桃等人一来,就将李二娘、佟婆子拿准儿。可巧了,突击抓李朝乐的时候,他正躲在房中喝酒吃肉。李朝乐虽辞官丁忧,但出了孝期即可官复原职。今此举,倒是让他以后都跟‘官’这字缘了。
李二娘和佟婆子被抓的时候,还是一脸疑惑不解,质问王钊等人:“们有何凭据突然闯进来抓我们?”
“凭们教唆杀人!”王钊怒道。
其实细论起来,二人教唆陈三郎等流氓劫车吓唬胡连枝,并不算教唆杀人,但恰恰是这种可恨的行为,害了胡连枝,以及两名怀着正义之心的村,这跟教唆杀人的结果也没什么分了。
李二娘和佟婆子这话,都吓了一跳,原本残存在她们心底的那些小忐忑徒然变大,成了没有尽头的恐惧。她们再到什么周婆子、孙婆子和陈三郎招供了,二人彻底意识到:完了!
李二娘和佟婆子被架出去的时候,腿都是软的,须得被拖着走出去。
李朝乐被带出来的时候,看见自己的二女儿居然是被绑着当犯人一般,她嘴边油渍还没来得及擦拭,咧嘴就喊:“这这是怎么回事?们为何还抓了我二女儿?”
“到了开封府就明白了!”
崔桃懒得跟李朝乐废话,她倒是格外多瞅了一眼李二娘,的确身量苗条,略有几分姿色,但还不至于到倾城之色的地步。不知她为何会产生‘给我一次机会见见韩六郎,他便会爱上我’的错觉?若这错觉,若不是非要争取这所谓的‘机会’,去破除道德底线,自私为,何至于会让胡连枝送命,让两名好心的村送命?
人的愚蠢和贪婪一旦凶猛起来,真是突破常人的想象。
这次,李二娘终于得偿所愿,可以再见一次韩琦,不过是在公堂之上。
在被押至开封府的路上,李二娘已经吓得哭晕了两次,两次都是崔桃施针将人弄醒。后来见她又要晕厥,崔桃干脆插了两根银针在她脑袋上,可保她不必因受惊中风。
韩琦见李二娘上堂跪拜的时候,头顶插着两根银针,不禁想起崔桃当初也此过,命崔桃将银针除去。
“可保她不会再度惊厥晕倒。”崔桃解释道。
“除去。”韩琦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