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瑛面容铁青,目光凛冽盯向那太监,“来人,将此胡言乱语的奴才拖出去,乱棍击毙!”
他此言一出,那太监身体抖动的越发厉害,侍卫一左一右架起太监,太监却仍在大声喊着。
“奴才没有乱言!奴才真的看到了!陛下请相信奴才!”
他的声音越来越远,罄冉冰冷的目光却久久未收回。她清冽的眸微微眯着,心中已有定论。
方才那太监表现的毫无破绽,然却有一点令她起了疑。太监虽力持慌乱,但他被拖走时所喊的话,却让罄冉找到了破绽。他说,陛下请信奴才!一个“请”字,已足表达许多。一个已害怕至此的人竟还在注意自己的措辞,用到敬语,岂不奇怪!太监不经意流露出了对凤瑛的尊崇,这说明了什么。只是罄冉实不明,若此事是凤瑛支使,那他这般做为何?
“此奴无状,惊了景轩,是朕之过。景轩请!”
罄冉回头时,凤瑛文雅如常的笑容映入眼眸,一如他的话语,温润无波,他竟表现的仿似方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一般。
燕奚痕却冷声道:“太监之言有辱吾妹闺誉,更有辱我旌国颜面,如今又逢两国和亲之际,岂有搁置不查之理?还请诸位随本王一起前往绯院,以还敏敏清白!”
燕奚痕此刻虽知这是个陷阱,但他已没有任何退路。此刻他若表现得稍有迟疑,今日之言一经传出,燕奚敏的清白便毁了!
燕奚痕说得愤怒铮然,凤瑛却一笑,抬手抚上燕奚痕的手,朗声道:“不可!朕信公主!若果真前往查探,朕将有愧公主!”
他此言一出,燕奚痕面有动容,反握住他的手,沉声道:“敏敏得陛下相怜至此,本王实为她高兴。”
他语气一转,凛冽的双眸扫了眼凤瑛身后众人一眼,再次启口,“然,今日之事必要一查。清誉于女子如若性命,若今日不查,众口铄金。陛下若真怜惜她,便请随本王同入绯院!”
凤瑛这才点头,“景轩之言有理,请!”
两人说着,同时迈步向绯院走。
罄冉眉宇蹙起,紧跟而上,心中却七上八下。她知道这是圈套,她更百分之百的确定,那太监口中的男子定然便是苏亮。
燕奚痕之所以这般笃定要查,想来是深信妹妹。但他却不知,在这区区的几个月中已足够本不知情为何物的燕奚敏心中装进一个男人。
在这数月中,罄冉见证了燕奚敏的挣扎,更看到了苏亮的变化。他们,一个由天真烂漫、骄纵任性的天之骄女,变成了成熟隐忍的沉静少女。一个则由开朗跳脱、爽朗不羁的大男孩,变成了焦躁抓狂的男人。尤其是这两日,燕奚敏时常恍惚,忽喜忽悲,罄冉早已察觉她对苏亮也动了情。
他们这些变化只怕不光她看到了,凤瑛也有所觉,若此事揭开对燕奚敏和苏亮也许是件好事,可两国的结盟……此事若真是凤瑛所为,他必有目的,此刻两国结盟大势已定,再观凤瑛今日对燕奚痕的态度,他万不是要以燕奚敏的事和旌国撕破脸,可他到底意欲如何?
罄冉这边还没能想明白,那边凤瑛和燕奚痕已大步进了燕奚敏闺房所在的善院。
由于入住在此的是异国公主,所以侍卫们皆在三喜门之外守卫,可这绯院一路竟未遇到一个宫女太监,静悄悄的,便似一个空院。却在此时碎乱的脚步声传来,一群太监宫女转过回廊,奔了过来。
见他们在面前纷纷跪地请安,凤瑛冷哼一声,“不在此伺候着,竟敢玩忽职守!”
众人似不明凤瑛为何动怒,大气不敢出,打头的大宫女忙一叩,道:“回陛下的话……每日此刻绯院的奴才们需得到杂房签点,安排当日事宜。公主素来喜静,身边又有两位旌国的贴身婢女伺候,甚少允奴婢们进入善院,奴婢们知错了,陛下饶命。”
凤瑛冷着面,沉声道:“都退下。”
众人如蒙大赦,躬身退下。罄冉由不得盯向凤瑛背脊,真巧啊。待宫人退去,四人再次迈步,直直走至燕奚敏的门外,凤瑛二人的目光皆看落在罄冉身上。罄冉抬步却未走向正室,反倒向耳房走去,敲了半响门,门扉才吱呀一声打开。清荷一张圆脸上还带着几分睡意,见门外站着的竟是罄冉,这才忙福了福身。接着才发现了站在燕奚敏门外的凤瑛二人,忙又冲二人见礼。
“清荷,怎生如此贪睡!公主宠爱你,你便越发没有规矩。”燕奚痕的话语带着几分怒意,清荷一惊,却自知犯了过错。她也不明为何会睡得这般沉。燕奚痕没有降罪只是薄责已是大恩,她正欲跪下,却听燕奚痕又道。
“公主尚未起身?”
“是。”清荷忙恭敬回道。
院中似有片刻死静,接着燕奚痕平淡的声音又起,“公主可是一人在房中安睡?”
清荷似不明白燕奚痕的意思,更不知他为何会有此问,本能的抬头看了一眼燕奚痕,迎上他微眯的双眸。她心一颤,低头间忙答道:“是。”
刚说罢,脑中明光一闪,想着面前几人沉重的面色,清荷直惊得瞪大了双眼,面色微白。
“去,将房门打开,唤敏敏起来。”
燕奚痕的声音传来,清荷并没有动,相反她竟本能抵抗的缩了下肩。
“还不快去!”
燕奚痕厉声再次传来,清荷这才走向房门,颤抖着手,推开了房门。顿时,清荷本便颤抖着的身体一个虚软摔倒在地。
随着她挡着视线的身体移开,院中空气凝结。燕奚痕面色铁青,骤然转身,大喝一声。
“还不关上!”
凤瑛在他转身之际,亦移开了目光,转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