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云冲波。
曹奉孝微笑道:”好。”
又道:”文和。”
曹文和答应一声,右手一挥,顿见一支旗花火炮”嗤”的一声冲天而起,直飞起十来丈高,方”碰”的炸开,炫出百千点火花明灭空中,十分好看。
花火耀空,山下,林中,一双眼睛闪过了赞赏和佩服的神采。
(空营诱敌的同时,也在山上作了针对的布置,仲赵的算路,就比我的想象更为精准和稳健。)
(而,能够将这样一个人算于掌中,曹奉孝,他真是一个可怕的人…)
看到公孙纪鉴营中有伏时,萧闻霜已知道,若果依自己的想法行事,今晚的大半可能是会堕入仲赵的陷阱,与公孙升济军一起被歼杀于雪野当中。
(可,现在…)
在心里默默的赞叹着,萧闻霜长身而起,化作一道蓝芒,投向两军交战最烈的地方。
已被战斗撕得一塌胡涂的军营中,战斗正进入胶着状态。虽然落入”陷阱”,但依靠公孙升济的统兵能力和那些副将对他的忠诚服从,他们便仍能迅速反应,作出相应的还击。
论战力,直属公孙升济的部队本就在公孙纪鉴军之上,论数量,他们也有着微弱的优势,再加上公孙纪鉴始终没有出现鼓励本方士气,战斗,便并没有向一边倒的态势发展。
(重创公孙升济军,同时,也不能容许公孙纪鉴的副将们取下最终胜利,使战局胶结的同时,仲赵会和公孙纪鉴及部分精兵微服上山,狙击公孙伯硅并将山上的部队掌握,以此来攻击公孙升济的后军。)
(公孙伯硅死于公孙升济的反叛,公孙升济死于为公孙伯硅报仇的乱军,而毫发无伤,大获全胜的公孙纪鉴,便可以轻松拮取整个公孙世家。)
(一切,也都如他所料,可怕的人…)
蓝光掠空,萧闻霜收拾心神,再不去考虑曹奉孝的事情,至少,此刻,他们仍是”盟友”。
“还打什么打!”
厉声叱喝着,萧闻霜直闯阵眼,以她的身法功力,此刻两军中便只一个云飞扬堪为其敌,那些寻常士卒自是挡不住她。
“公孙纪鉴不会回来了!”
“与他合作的,是’帝京十三衙门’的人,他们此刻已经前往雪峰,要夺宝献朝,你们都只是弃子罢了!”
“吾家的人正在峰顶,希望可以将他们阻得一时,若还不信的话,你们便在这里拼到个死光罢!”
来去如电,四句话的工夫,萧闻霜已将军阵横掠而过,一旋身,身法蓦地又再加快,划出一个大弧,复投山巅。
(这是…)
自觉不自觉的,两军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在公孙升济一军,早觉今夜这一仗多半是上了人家大当,而在公孙纪鉴一军,连续多日的内战已是极为令人厌倦,而公孙纪鉴的始终没有现身,也已令士兵乃至中下级的军官们心生疑窦,在萧闻霜的怒喝之后,两军不约而同,都开始选择”观变”。
在第一线的军士自战阵中脱离,开始隔寨对峙之后,公孙升济终于下定决心,叱道:”移子带一千步卒随我来,其余的人守在这里。”另一边,沉着脸的乐何当也发出几道号令,令大军安静下来自守。
很快的,两条火龙循着各自的道路扑向雪峰,虽然夜深雪大,可是,在早已经熟悉的道路上,那只是区区半个时辰的脚程而已。
雪峰上,犹在僵持。
蓄谋已久,要将所有对手一鼓灭于雪峰的仲赵,没有想到曹奉孝竟能先行洞悉了他的埋伏,而布下云冲波这颗”暗棋”,在”完败”之际将公孙纪鉴挟持,使场面陷入僵局。
心中急转,仲赵片刻间已想过数十个主意,却都有”投鼠忌器”之嫌,又听得山下杀声渐淡,更有布在山路上的探子急走来报,令他知道下面的混乱已然告终和公孙升济与乐何当正引军前来,心下愈怒,忽地想道:”云台山的人确已撤走了,曹家的主力也的确没有前来冀北,然则就算将所有人集中到一处,他也始终只有这几个人手而已,止靠一个公孙伯硅,又能济什么事?”
扫了一眼云冲波,仲赵不禁又想道:”这小子气势大为不凡,之前却从未有闻,难道是曹家新近延揽的客卿,还是什么刚刚出山的少壮?”
不一时,萧闻霜已飞掠而回,并不多言,只是叉手立在曹奉孝身侧,眼似冷电,将仲赵在上下打量。
错乱的脚步声响起,公孙升济等人终于抢至峰顶,也旋就因这诡异的局势而怔住,片刻后,乐何当已急急掩至仲赵一侧,包抄在公孙纪鉴的身后,公孙升济一军则因立场未明而鼎居在侧,相形之下,曹奉孝等人反而更形孤单了。
冷笑一声,仲赵扬声道:”在下仲赵,现居十三衙门少卿,奉皇令至此,便宜行事,公孙二将军可有疑义?”
公孙升济愣了一下,目露凶光,却又压住,不自禁的看向身后。
周术肚里暗骂一声,却又无法可想,咳嗽一声,踏出阵来,呵呵笑道:”在下沛上周术,已然入朝数十年,现居着鸿胪寺典客令一职,和署点十三衙门的朱秦两位大人都很相熟,却从未听说过仲世兄,不知世兄是那一年入仕的?”
仲赵周术既照上了面,便都知今夜已别无选择,必杀对方,唯如此,却更须安定兵卒之心使其附已,在仲赵,便以皇命相护,在周术,则以诘语质其身份,用意原是相同。
此时雪峰上已有六七千军马,其中公孙升济和公孙纪鉴的死忠部队各有一千来人,都簇拥已方阵后,挥刀扬盾,杀气腾腾,自不待言,余下那四五千人却并非双方嫡军,见此情形,委实失措,不知如何是好,两眼滴溜溜的,却还是看向公孙伯硅的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