怯怯得看周围几眼,老人压低声音,表示说这些不便,归根结底起来,还是为了将来的太平盛世,到那时候,所有的穷人都能过上好日子,会比今天好很多。
“是啊是啊,我也这样想的啊!”
忽遇知己,云冲波一时有点喜出望外,冲口而出,才想起这话似乎很有问题,却喜那老人似乎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用力点头,道:“对吧,我也这样想……”说着又咳了一气,涨得脸通红通红的,还是云冲波帮他在背上拍打几下,才顺过气来。
“谢谢你,小哥你真是个好人。”
郑重的点头致谢,倒让云冲波有点不好意思,却听那老人又道:“可是……我想啊想,就是想不明白一件事……”
“的确太平道是这样宣传的……可是,要是认真推敲起来,他们……到底,有没有帮助到天下的穷人哪?”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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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午后,但因为从巳时起,雪又飘飘荡荡的大了起来,天地间仍是一片灰暗。
站着一处高一点的雪堆上,荀欢袖着手,默默注视着下方的三江堰,神色非常严肃,直到介由沙沙的踏着雪,从屋里面走出来,他才长长的吁出一口气,转回身来。
“公治啊……我,我觉得很不安。”
脸色骤然一变,因为,荀欢所用的称呼,已被两人放弃了不知多久,与那名字相关的,更有一些两人根本不想追忆的过去。
“早上回来后一直就是这样,你……你在想什么呢?”
一瞬的抽搐之后,介由的神色就变得很沉静,但细看的话,仍能发现他眼神中的一丝忧意。
“会这样问我……那么,你就应该知道我在想什么了吧?”
神色很严肃,荀欢直直看着介由,直到对方开始瑟缩,和别过头去。
“……我同意,这一切,是很奇怪。”
自昨天开始,谣言导致米价和其它很多日用品的价格飞涨,而道路被遮断更刺伤到了多数人的利益,这些,使得对太平道的同声怒骂,成为锦官城中的主流。
“可是,这就很不对,一点都不对……”
作为刚刚和鬼踏江共饮美酒的人,荀欢知道的东西比城中百姓要多很多,在他看来,目前的军事形势,还远没有发展到会遮断济水的地步。
“而且,这样的大雪天,已经很久没有行商能够从南方过来了,这些一夜间爆发的谣言,根源,到底在那里?”
“……还可能在哪里呢?”
低声的回答,似乎含糊,却是两人都能够领会。
无言的看向另个方向,被大雪笼罩着的锦官,一片浑沌,尽管看不见,两人却都知道,在这巨城的某个角落,那目光如鹰的黑衣儒者,一定正在默默的将他的计划向前推动。
“的确,只有子贡……只有子贡,才能做到这些事情。”
脸上有些苦涩的样子,荀欢沉吟着,嘴角的肌肉不时轻轻抽动一下。
“的确……”
“精通人心,和能够把学宫作最大效率的利用,就算是锦官这样的巨城,子贡也可以操作出随便什么样的谣言。”
“而同时,这也需要官府的配合,确实的阻断交通,和不及时平抑物价……当然,以子贡的身份和口才,锦官城的官员,根本只是一群他的玩偶。”
“所以,就和过去一样……”
用一种沉重而又缓慢的语调,介由表示说,正如过去一样,子贡已在逐渐把锦官接管。
“现在,应该只是开始,真正的高潮,大概还要一定时间,但不管怎样,结果总是一样的。”
“对……总是一样的。”
整座锦官城,和其中的百万人民,将在不自觉的情况下,慢慢成为子贡的“嘴”,将会完全按着自己的意愿,去说出一些子贡希望他们说的话,这种事似乎是痴人说梦,但,对荀欢和介由来说,却是很清楚的事实。而也只有他们才明白,成为子贡的声音后,这座城市,和这些无知百姓,将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可是,竟然要搞得这么大规模,子贡……这一次,到底是要对付什么人?”
“不管什么人,都和我们无关。”
语速突然加快,更第一次透出强硬,介由表示说,无论要对付谁,荀欢都没必要管。
“那……已经和你无关了,宰予。”
凝望着远方的城市,许久之后,一声长长的叹息,与雪片纠结一处,飞散,渐逝。
“……你说得对,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