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话,此后的天下,不是太无趣了么?"
淡淡说着如此"高傲"的话,那男子自背后睨视仲达,忽地裂开嘴唇,现出如食肉兽般凶残而优美的笑。
"更何况,若我也去的话,帝京当中,岂不便陷入完全失控的状态了么?"
"哼。"
轻轻的嗤着鼻子,仲达冷冷道:"以你的力量,任何时候也都可以将整个十三衙门连根拔起,区区数百里的距离,更不会成为你无法应变的理由,以这样的借口留京,该算是对我的挑衅,还是对我的尊重呢?"
"两样都可以啊,看你怎么想了。"
懒懒的伸展着身体,那男子看向横于天中,色容惨淡的太阳,轻蔑的笑着。
"总之,别以为你的那什么智慧真得可以将一切算到,别以为一件事若是应该发生,就会一定发生。"
"该去又如何?我便偏不想去。"
"记着啊,公公,只要陛下一日仍需要你们,你和十三衙门便始终是我们会给以尊重和忍让的对象,可是,若果,有一天…"
带一点微笑的说着话,却忽地嘎然而止,那男子冷冷道:"若要斗智,我便分作十个也不是你对手,可是,在十步之内,便是整个十三衙门的人都挡在这里,也别想保得住你的性命。"
说着话,他已转过身,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字字,一句句,若数九寒冰般的说话,丢在空中。
"隔着笼子耍弄野兽是很有趣,可是,仲公公啊,请你记住…"
"若果那野兽面前并没有笼子的时候,耍兽的人,便最好多穿几层铁甲哪!"
声音渐淡时,忽有汗珠滴落。
是时,人已杳然。
慢慢拭去额上的汗珠,仲达的面上,仍是木无表情。
(这头野兽,和它作游戏,真得是太危险了…)
(人王当年留下的手尾,竟是如此可怕的存在哪…)
强者对敌,胜负只在毫厘之间,就如高手对奕,有道是"一子落索,满盘皆输",真真是半字不错,在实力相当的前提下,谁若能够料敌机先,便可说已有了七八成的赢面。
正如此刻,一直都是胶着的战况,因为孙无法算定了帝少景的出手,施以早有准备的强手组合,立刻将帝少景迫到窘境,虽然险险避过了当胸一刺,身法却已完全失位,每一移每一让也都尽落孙无法的掌握,在拼尽全力让过孙无法如影随形的第三棍时,两个人都明白:如果没有"变数"的话,在第五棍上,帝少景的左臂将会受创,没法再在近身时使用指爪之术袭敌,在第八棍上,当帝少景退身到东首大石右侧的时候,孙无法的战棍必会裂石穿戮,将他的小腹洞穿。
而,那两个可能的"变数",虽然看似随时可以来援,可因为再没有了那怕是一点点的互信,他们反而没法作到刚刚已经作到的事情,没法将那个已至多可以发挥出六成战力的玄武突破。
依照精密计算而得的战法,孙无法已自信能将今日的最终战果掌握,毫不留情的挥动着每一棍每一拳,他相信,很快,面前这死敌的热血便会崩溅在自己的脸上身上,而在此前,现下正在发生着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过程,都只是那已落猫爪的老鼠的最后挣扎,都只能够为他增添更多的乐趣。
所以,当帝少景完全不避不让的停止不动时,孙无法会感到"吃惊"…以及,以及"担忧"。
快速的,"担忧"转换为"震惊",那是缘由于帝少景竟可以只手强行将金棍的棍首压制按下,而很快的,那"震惊"又变作"了然",因为,正森然看向这边的眼光,冷冽的已近乎"非人类"。
"无法,你真得是很强。"
慢慢的说着话,帝少景的动作也变得无比的缓慢,缓缓将手提起,缓缓将战棍推开,缓缓的走向前来。
看着这缓缓的动作,孙无法却没法作到任何事情,只能死死的咬着牙,设法与正遍走全身,令他恨不得立刻扑倒在地,大吼大叫的巨大痛苦相抗衡。
方才,在帝少景与那战棍接触的一刹那,如有麻痹之力的电流通过他的身体,使他没法动弹,随后,便是这可怕到令人没法承受的巨大痛苦。
与这种痛苦相比,用钝刀蘸着盐水在新鲜的伤口上磨擦那种感觉,简直就象是情人温柔的按摩一样可亲。
汗如雨下,转眼间已将孙无法的眼睛模糊,透过那已朦胧的视线,他看到那死敌正在缓缓走近。
"所以,你也令我愤怒。"
"你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
"你逼我掀开了底牌,掀开了这四百年间从来没有掀开过的底牌。"
"这,我本来准备用来镇压局面,本来以为只会用在月明身上的底牌。"
"那后果,你明白吗?"
"呔!"
终于爆发,在帝少景将要走至身前时,孙无法发声狂吼,身形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