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草众中蹑手蹑脚又前行了十余步,看看已到窗下,里面说话之声已是听的明白。
只听完颜当哥正笑道:"叔父,这两天过的可好么?"
花平却未听过他声音,看看苏元,目有询问之色,苏元微微点了点头,并未开口。
完颜雍答应了一声,两人均未听清说的什么,便又听完颜当哥笑道:"莫客气莫客气,自家叔侄,太见外了。"
苏元心下暗叹道:"此人这些年来,想也颇受了些苦楚,以是心胸已不大正常。"
完颜当哥笑了一会,又道:"我看今天天气不错,真是个杀人的好日子,叔父要没什么事情,不如就请上路吧?"
完颜雍长叹一声,闭目不言。
完颜雍哈哈笑了几声,举起刀来,向完颜雍劈下。
哗啦一声,两道寒芒将窗子撞得粉碎,直射向完颜当哥的后心。
那是花平的阴灭。
这种程度的阴灭,当然还伤不了完颜当哥,可是,要让他把刀收回,已是足够。
而完颜当哥把刀收回,磕开那两道寒芒之后,马上就明白,自己已没有机会再劈下一刀了。
屋顶被砸开了一个洞,和碎瓦块灰一起落下的,挡在自己和完颜雍之间的,是一个想要拿回他自己的刀的人。
"这几天来,麻烦马公子帮我带着这把刀,真是辛苦了,现在,就请公子把刀还给我吧。"
刻意的以"马"这个汉姓来称呼完颜当哥,是因为,苏元觉的,这应该会让他更进一步的失去冷静。
一个如此在意自己失去的身份的人,他最为憎恶的,应该就是这二十年中他不得不背着的这个汉姓吧?
果然,对苏元的话,完颜当哥作出了最为激烈的反应。
"大胆!朕杀了你!"
苏元又叹了一口气。
完颜当哥的武功,以一个皇子来说,确实已是不错,可是,要和苏元相比,还是略有不如,而且,花平已冲进屋来了。
微一侧身,右手一搭,已钳住刀身,不料完颜当哥右手猛然一拧一送,竟已将刀弃开,再不理会背后的花平,双手如啄,径取苏元喉咙,小腹两处要害。
苏元那肯和他同归于尽?吸胸收腹,退开半步,将他这一招卸去。
却没想完颜当哥这一击竟也只是虚招,苏元方退,他竟一声长啸,冲天而起,自苏元方才打破的那个大洞冲了出去。
苏元却没想到他轻功这般好,再要追时,已是迟了半步,那还来的及?
只听的脚步声响,正是完颜当哥的手下自四面八方涌了过来,竟是话也不搭,嗖嗖声响,已是乱箭射来。
又听得耶律忽八不住喝道:"不得惊慌,各守本位!我来处理!"又道:"唐古,你带一队人去把守东门,不许擅离,温敦,你带人至西路扼守,不得有失…"他为人极是威严,说话又清晰强横,兼之本是侍卫统领,众侍卫惊忙之中,无暇多想,纷纷答应,依言去了。
苏元一一听在耳中,心下暗叹道:"此人确是了得,真有应变之才。"
要知完颜雍此时已落在苏元等人手中,再不能加以挟持,最佳之计,便是连同来犯之人一起杀去。但要这般下手,当着侍卫,却终是不便,似这般只留下完颜当哥所带的一干手下,那便方便多了。"
肖兵等人,此时也已退入屋中,这寝宫修得甚是结实,一时之间,射之不开,耶律忽八等又虑着耳目,终不敢真用火攻,一时之间,就僵持在那里。
完颜雍看向苏元,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几人都有些莫明其妙,朱燕胆子最大,便笑问道:"陛下为何叹气?难道是看他不顺眼么?"
要知她终是南人,数十年所积,虽是敬畏皇帝,却并不怎样怕这金人皇帝。
完颜雍微笑道:"我叹气,是觉得可惜。"
"你,要走了吧?"
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乃是对苏元所说,几人却都聪明绝顶,随即都会过意来,又都有些吃惊。
苏元自是最为吃惊,他本来确有着以救驾之功请辞的意思在,却觉得尚未成功,又觉不好启齿,那想到早被完颜雍看破?
完颜雍又叹道:"罢,罢,天生雄鹰,确是不能束于深宫,朕与你自由,去吧。"
忽又苦笑道:"但这也只是朕顺口说说,此刻朕这皇帝,也只在这屋里做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