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的双目近乎不落分毫的锁住面前的考生,眸底翻滚着惊涛骇浪。刚那一瞬,当那熟悉到令他骨子里都发痛发狂的容貌,毫无预兆的悍然闯进他视线时,他只觉脑中轰然一炸,那一瞬好似整个身体被撕裂成碎片,连呼吸都在散发着刺痛。
木逢春在被面前帝王不明所以的骇然眸光盯得心神不宁之际,终于听得他发问:“叫什么名字。”
木逢春忙道:“学生木逢春,叩见圣上。”
片刻后,方听到面前帝王沉声道:“枯木逢春犹再发,好名字。起罢。”
见那考生脸色泛白的起来,强作镇定的垂首立在一旁,帝王的目光落在他那与她近乎一模一样的眉眼上,眸光微缩。
“哪年生人?”
“永昌十六年,十月。”
木逢春呼吸发紧的回答。为了防人查他底细,当年的新户籍,他的出生年未改,可月份却是改了。
他不知此刻圣上为何会突兀的单单问他的名字,还问他的出生年月,可这番意料之外的情形,让他心中生了惊慌,因为他些怀疑他的身份似是泄露了。
一想至此,他如堕冰窖。
帝王握拳抵着额头,强行逼退那阵阵袭来的刺痛。
太像了,像的让他忍不住怀疑是她的转世投胎。
可终究是他妄想了,永昌十六年,不是她的转世。
也是,面前之人大概十五六岁了。
永昌十六年啊。
他失神了瞬。若当年她嫁的人是他,那他们的儿子,如今应也会这般大了吧。就如这般模样。
“都起来罢。”
他沉了眸光,不再去看面前那长身玉立的考生,转身步入了阶。
其他考生陆续落座后,目光皆隐晦的朝第一列位首方向瞄去,各思量。
沈文初一直在宫外焦急的等候,待约莫午时二刻时,宫门终于大开,侍卫高举皇榜,从宫内策马而出。
“放榜了放榜了!!”
不知谁惊呼一声,顿时人群全都往贴皇榜的方向一股脑涌去。
沈文初精神一震,忙匆匆往人群处跑,尚未赶至贴榜处,就听有人大声惊呼:“被擢为头名的士子叫木逢春!谁是那木状元家的亲友?你家郎君被擢为头名状元了!”
沈文初身体僵在了当处。
状元令诸位进士拜谢皇恩后,就开始打马游街。
新科进士在状元的带领下看了皇榜,又浩浩荡荡的经天街,金水桥,在两侧百姓的欢呼声中,骑马游街,度过他们此生大概为风光的时刻。
沈文初夹在百姓之中望着骑御赐的金鞍朱鬃马,胸戴大红花的状元郎,心下隐忧之余,也确是有些与有荣焉的自豪。
不过这丝自豪的情绪在想到逢春的身份,朝中不明的局势,以及蜀都的来信时,也就刹那烟消云散了。
尤其是蜀都的来信,信上说她病重,他简直是急如焚,恨不得能立即插翅回蜀都。
现在就等逢春参与完琼林宴了,待事情了了,他们就一刻不等的立即回蜀。
琼林宴上,圣上因龙体不适并未待太久,赐宴庆贺之后就起驾回宫了,剩余时间由其他大臣来主持。
从琼林宴回来,客栈的掌柜特意敲锣打鼓的来迎他,不重样的说了庆贺的,还道是免了他们这几月的住宿费用。
木逢春强着回应。
待终于脱身楼,他不免泄了气,疲惫的坐在床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