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厥,常见于幼儿,倒也不是什么大病,偏生二公主先天体弱……舒锦如何敢怠慢?连忙辞别熹妃,又叫张守法紧急传召童太医,自己则忙不迭赶回了承乾宫。
东偏殿中,方砖墁地上碎瓷零星,李贵人怀里抱着那个瘦瘦小小的孩子——舒锦走近一看,却见那孩子正口吐白沫、面色青紫,李贵人已经急得哭了出来,抱着孩子便冲她跪了下来,“娘娘!”
舒锦连忙将她扶了起来,“别怕,童太医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她连忙去摸了摸二公主的鼻息,倒是尚有呼吸,只是这副样子,俨然是小命去了半条了!
“怎么会突发惊厥?”舒锦连忙询问。
李贵人哭着道:“都怪保姆不当心,撞倒了一只花斛,二公主被惊醒,身子抽搐了一刻钟,便是这般模样了!”
就因为摔了个花瓶,就至于被惊吓至惊厥?!
这孩子,也着实太过脆弱了。
那保姆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奴才不是有意的,公主昨夜哭闹,奴才伺候了半宿,今儿实在有些恍惚,脚下一时不稳,才撞倒了那只花斛……”
李贵人不由恼怒,“住口!惊了公主,还敢狡辩!我的二公主若是无事便罢,若是有个不妥,我绝饶不了你!”
保姆脸色瞬间惨白,吓得连连磕头。
舒锦忍不住问:“这些个保姆乳母不都是白天黑夜轮流侍候吗?”怎么上了夜半,又上白班?
那保姆不禁露出了委屈之色:“裕妃娘娘容禀,张嬷嬷前儿中了暑,还有位刘嬷嬷……贵人小主昨儿嫌弃她手脚粗笨,已经打发了。”
舒锦叹气,她也知道,二公主体弱,李贵人日夜悬心,但凡哭闹,这些个保姆便少不得便要挨训受罚。舒锦只得道:“我回头叫内务府多添些人手。”——日夜加班,哪里能不出纰漏?
“多谢娘娘。”李贵人红着眼圈屈膝一礼。
这时候,童太医终于赶到了,给二公主施了针,那小脸才终于见好了些,却又哇哇啼哭了起来,好半晌才给哄安生了。
舒锦原以为,此番惊厥算是有惊无险。不成想,当日后半夜二公主又发起高热来,哭闹不休,童太医却再无力回天,到天明时分,偏殿便再没了婴啼之声。
满打满算,这孩子降生尚且不过百日。
安安静静、瘦瘦小小地躺在襁褓中,还不如天申满月的时候白胖。
舒锦也只得赶忙叫人禀报帝后丧讯,彼时正当早朝结束,所以皇帝皇后几乎同时驾临。
舒锦第一时间跪下请罪:“臣妾未能照顾好小公主,还请皇上皇后降罪。”
皇后不动声色看向皇帝陛下。
胤禛面有疲惫之色,昨日便听承乾宫禀报小儿惊厥,这孩子打生下来,便病恙不断,到底还是没能留住啊,他打量着裕妃眼底的血丝,便晓得她昨夜没睡好,便抬手道:“此事怪不得你,且起来吧。”
舒锦松了一口气,兰若见状忙不迭将自家娘娘搀扶了起来。
皇后见状,忙一脸关切地垂问:“李贵人如何了?怎么也不来见驾?”
舒锦看了一眼偏殿方向,“回皇后娘娘,小公主夭折,李贵人悲痛欲绝,已经哭晕过去。”
皇后忙露出怜悯之色:“当真是可怜。”
虽说是早夭,但毕竟是皇家血脉,舒锦少不得引童太医进殿禀报病况。
“小公主先天不足,身子实在太弱,昨日因受惊而惊厥,虽说当时救了回来,可不成想半夜还是突发高热,微臣虽竭力施针救治,但公主太小,吃不得药,今日一早还是不成了。”说着,童太医连连磕头,“微臣当真已经竭尽所能了!”
舒锦也知道,这位老太医也算是尽心了,虽然有一半是看在银子的份儿上,便由着他辩解。
“受惊?”胤禛脸色一沉,“好端端的怎会受惊?”
舒锦昨日白天只禀报了惊厥,小儿惊厥是常有之事,经常是没来由便惊厥了。
童太医忙不迭道:“据说是保姆嬷嬷照料不周的缘故。”
这下子,这位保姆嬷嬷怕是要背锅了。
若是那孩子自己无缘无故惊厥而死便罢了,偏生……唉。
果不其然,皇帝大怒,当即便叫人把这个“照料不周”的狗奴才给押了进来。
那保姆嬷嬷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当即便噗通趴在了地上,辩解不迭:“都是李贵人叫奴才白天黑夜连着伺候公主,奴才才会不当心摔了个花斛!公主惊厥夭折,说到底还是因为体弱的缘故——”ωWW。
说着,保姆嬷嬷看向了主位裕妃娘娘,慌忙争辩道:“裕妃娘娘就曾叫李贵人常带公主出来透透气晒晒太阳,这样对身体好……可贵人根本不放在心上,整日把公主闷在殿中,素日里连窗户都不许开!公主时常闷得浑身起疹子,所以才总是夜里睡不好哭闹!”
这个保姆,竟是要把锅往李贵人这个生母身上甩!
皇后见状,眼底一喜,不由道:“裕妃到底是过来人,李贵人怎么竟听不进去良言呢?裕妃,你也是,这种事情,怎么不早跟本宫说?”
舒锦:跟你说有毛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