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零两个月。”皇帝重复沉吟道,顿了顿,威严的视线落到了五体投地的顺天府尹身上,“你是不是觉得日子久了,你的乌纱帽够稳当,还是你位高权重,京城的安危早就不放在眼里了?”
“臣不敢!”这句话是在太过严重,以至于顺天府尹脸色立刻白了。
“不敢?第二次,第二次京城官道上出现了刺杀。上次是刺杀睿王睿王妃,这次是刺杀王妃。时间才过去多久?你说,是因为你太过无能,还是你本身参与其中,同流合污,才让贼人有这么大的胆子?这样的顺天府尹,朕要你有何用?”
“微臣无能,还望皇上恕罪!”
顺天府尹几乎是趴在地上说出这句话的。皇帝给了他两个选择,他不敢承认是他与贼子同流合污,所以,只能是无能。
他明白,他说出这句话之后,很大可能,他的仕途就这样终结。至少,最辉煌的时候已经过去。联想到新科三元公,他越发心寒。
此届科举人才济济,皇帝可以提拔的人才太多,想要提拔的人才太多。然而,他们占了位置。皇帝不会再向从前一样容忍他们,在皇帝心中,早有了代替他们的人选。
他们不再难以替代,甚至,招了皇帝厌烦——皇帝或许早想他们将位置腾出来,给新科人才!
“既然无能,那你便辞官吧!”皇帝居高临下,态度十分冷漠,似乎顺天府尹不是他曾经信任的臣子,肱骨之臣似的。
果然如自己所料,顺天府尹脸色灰白。虽然有所预料,可是当皇帝明明白白说出对他的宣判是,他依然难以解释。瞬间,人似乎老了十岁不止。
皇帝看见顺天府尹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不免叹息。到底是和他一路走过来的臣子,多年的君臣情义让他有些不忍。
然而,顺天府尹结党营私,和皇子勾结,已经触犯了他的底线。所受到伤害的,又是他唯一当做儿子的萧天湛……
“你年岁渐长,回去颐养天年也好。”皇帝不会纵然心软,却到底有所动容,脸色缓和了些,安慰道。
谁知这句话让顺天府尹露出无比苦涩的笑容。颐养天年?他和皇帝年岁相当,也就不惑之年,在官场上,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皇帝却让他颐养天年,让他怎能甘心。
只是,不甘心也只能如此了。
皇帝对他做出宣判,他固然备受打击。但心中,何尝不是送了一口气。他对付的可是堂堂睿王殿下,顺天府尹很清楚萧天湛在皇帝心中的分量。没有降罪于他,已是万幸。
若是,若是萧天湛身体康健,他哪里会支持其他人?可是,若是萧天湛身体康健,皇帝真的还能将他当亲生儿子看待吗?
萧天湛备受皇帝重视,他自然不愿意和他直面对立。但话说回来,萧天湛于他的主子而言,何尝不是强大的威胁?不愿,却要为了利益,必须争锋相对!
顺天府尹心乱如麻,不断的胡思乱想中,恍惚离开。
处置了顺天府尹,皇帝紧接着下了一道道圣旨。无一不是针对于兴风作浪的皇子们,或是下旨斥责,或是剥夺权力,或是打击其下属。一系列雷霆动作之后,皇帝下达了最后一道圣旨——抄写女戒百遍,罚俸半年,无事不得外出!
萧天湛或许是被那些人气晕,但在皇帝看来,也有睿王妃照顾不周的缘故。睿王妃无能,没打理好睿王府,使之四处漏风。若是睿王府像个铁桶,那些人又怎么能进入睿王府刺激到萧天湛呢?
宋清莹没有辩解,从容接过圣旨。她明白,皇帝之所以这样,还有一个因素。他处置的人到底是他的儿子,虽然不如普通父子,但多多少少有些感情。宋清莹,完全是被迁怒的那个。只是,萧天湛为什么那样,她心知肚明。心中有愧疚,便也不想争辩。
等到宋清莹回到睿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她看查看了萧天湛的状况,依旧是毫无进展。
“王妃,时候不早了,您还是早点歇息吧!”水佩到底是宋清莹的贴身丫鬟,见她如此,十分心疼。
宋清莹点了点头,的确,她该休息了。萧天湛情况未卜,她不能先熬垮了自己!
“水佩,你吩咐人去抬一床软塌进来。”宋清莹说道。
她该休息了不假,但哪里能放心得下萧天湛。她在这里,万一有什么情况,她也好即使做出判断。人在这里,总要安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