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府。
午后的天,渐渐变得阴沉,悄无声息地开始飘起了冬雨。
龙厉反手将门关上,终于开始移动脚步,从他进来到现在,她不言不笑不喜不怒,那双黑幽幽的眼里仿佛看不到任何人,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权力是个好东西。”她突然开口,语气波澜不兴,甚至藏着深深的冷意。
他停下脚步,看向她的侧脸,她没皱眉,没叹气,但他就是知道她此刻火气不小。
“我一直在等你主动跟我坦诚,不过,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自以为是,恣意妄为。”秦长安掀了掀眼睫,淡淡望向他:“昨天是我生辰,所以变着法子讨好我,让我开心。今天呢?只过了一天,就让我的心情跌倒谷底。和亲是吗?赐婚是吗?既然你可以轻而易举就把我变成属于你的东西,何必还跟我玩什么动真心的游戏?”
“如若不是北漠最近这么多糟心事缠着你不放,我不想也不屑用这种方法。你知道如果不是金雁王朝的使者及时赶到北漠,会发生什么事吗?撇去那个迂腐的太傅陈子友不说,萧元夏开始对你动了不该有的心思,这回,他可不再是只说不做了。”
“别再绕弯子了。”她意兴阑珊地说。
“我们原本就要离开北漠,被他们这些人一掺和,岂不是拖后腿?姑且不说北漠皇帝是否会真的给你指婚,一旦萧元夏泄露了秘密,就算你想走,北漠皇帝也不会让你离开北漠一步。”龙厉冷声说,眼底闪过一抹深沉的阴狠。“至少,你活着的时候,是绝无可能。”
他的这些话,好似平地一声雷,炸的她双耳嗡嗡直响。
“萧元夏暗中见过徐神官,这在北漠是严禁发生的事,他关心的是你的命格——”
“徐神官不会说的,这是要砍头的大事。”
“他也许不会说,但架不住萧元夏不会旁敲侧击,自行解读。”
她深觉恍然,最近萧元夏的积极狂热,的确是过了头。他提出平妻的想法时已经让她大为惊讶,今天他甚至不顾就在眼前的大婚想要直接请皇帝做主,完全不计后果的冲动做法,连她看了都皱眉。
没几天就要大婚了,皇帝又不是个昏庸的,怎么可能答应儿子的请求,管你是不是真心,皇家的面子才是最重要的。再说,如果这婚事黄了,梁尚书绝不会甘心成为萧元夏的左右臂,梁雪没能顺顺利利嫁人,也不会善罢甘休……这些,萧元夏当真全都弃之不理了么?
她不认为萧元夏是一个脑子里只有风花雪月的皇子,否则,他无法走到今时今日,他对自己的情感,也不至于让他理智尽失。
难道真如龙厉所言,因为萧元夏知道了她特别的命格,才要竭尽所能费尽心思地留下她?!
她的心如寒冰,反而将真实的情绪掩藏起来,嗓音清冷。“所以,和亲只是一种金蝉脱壳的方式?只要我配合你演一出戏,一到金雁王朝,就可以不作数了?”
被她触怒,龙厉的俊脸微微扭曲,下颚绷紧,双眸幽暗森冷。或许是一个计谋,能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地离开,但没有哪个男人会希望听到喜欢的女人说这只是一场戏!她就这么不想嫁给他?!
耳畔传来他平稳的声音:“本王想娶,还真的没有女人是娶不到的。”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她眉头紧蹙,言语之中尽是抗拒。
为时已晚,他的手突然伸过来,狠狠地捧住她的脸,染上风暴的黑瞳狂乱地望着她。
她抿了一下唇。
“虽然是赐婚,但我想要你真心出嫁,而不是迫于无奈。”他越靠越近,薄唇几乎是贴上她的唇瓣,温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的唇上,用只有两个人能听清的声音说着,听上去竟有些温情。
“这都先斩后奏了,我还能拒绝吗?”
原本就有重回金雁王朝的打算,赐婚不过是让她走的更顺利,无人敢用乱七八糟的理由阻拦她,但她气的不是赐婚本身这件事,而是龙厉这种不需要问过她、征求她的意见就自作主张的霸道做派。
“当然不能拒绝,除非你想脑袋不保。”他的心情瞬间转好,薄唇欺上她的粉唇,感受到她默默无言的凝视,神色和缓不少。“这是一劳永逸的办法,你不能否认。”
“你以为金雁王朝突然提出和亲,北漠天子不会怀疑?”
“就算金雁王朝让他嫁女儿,他也不敢多话。放心,他绝不会调查到你原本的身份,更无法捏住你的把柄。”龙厉说的尤其自负。
她垂着眉眼,眼神幽幽地定在手腕上,那里戴着一只黄金凤形手环,还未曾等她再度开口,龙厉已然握住她微凉的指尖。他的衣袖晃动的一刹那,露出同样是黄金所制的龙形手环,她怔怔地看着,仿佛有种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的恶寒感。
“你想好怎么处理这个明遥的身份了?”
他莞尔:“让这个明遥意外致死,轻而易举。至于我,当然有的是办法随着送亲队伍一道赶回王朝。”
心中好似有什么东西微微沉下,她眉心一动,轻声说。“这法子有什么好的?难道说明遥跟我伉俪情深,一时想不开而殉情?这事情传出去怎么都不好听。”
“好,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