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哄笑,冲淡了紧张的气氛,更有人叫道:“不知七郎婚配否,喜欢什么样的小娘子?”
“我家中正有一妹,七郎可有兴趣?”
宣月宁笑弯了眼,落落大方的任他们调笑,还接了句,“不知你家阿妹容颜几何,比不得我阿兄的可不行。”
裴寓衡本被他们几人的戏言弄得暗自窝火,又不好表现出来,听见宣月宁的话,侧头看她,火把映照下,她半边脸在光阴下,半边脸在黑暗中,感觉他看她,转了过来,黑暗驱散,整张脸沐浴在火把下,就那么烧了他一下,什么气都没有了。
恩,是得比的过他,耳中听他们念叨,“那不行,什么小娘子能比裴县令长得还好看”,“七郎你要求太高了”,“你这样会娶不到人的”,隐秘地笑了一下。
这一晚,他们又捉到了三波想要将那些案宗资料烧毁的人,宣月宁熬到半夜坚持不住,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去睡了。
一觉醒来,就听家中两个婢女凑到一起,说裴寓衡将那蔺主簿抓了大快人心,她们可真走运,竟然能被夫人买下,还道这回来了个顶大的官,蔺主簿一定得把牢底坐穿!
大官?宣月宁问道:“可是监察御史来了?”
“这……奴婢们也不懂,只知道就连林州长都过来拜访,被那位大官赶走了,现下人就在县衙内,哎,七郎你慢着些,先把饭吃了啊。”
宣月宁不管两个婢女在身后呼喊,大步就朝前院走去。
不知这回来的监察御史是谁,会不会不分青红皂白,拿裴寓衡私自关押蔺主簿一事做文章,官场之人的手段,让人防不胜防。
人还未至,就已经先听到了前方裴寓衡的声音,“让萧监察史看笑话了,县衙内暂时只有我和刀笔吏两名官员,其余人等请了病假,想来日后也是来不了的,我正打算招些人进来。”
她心中着急,也没听清裴寓衡说的什么监察史,人已经冲了过去,脑子一动,将那两个婢女的话照搬了过来,“阿兄,你可有食饭?你一整晚没睡就怕有人过来烧毁卷宗,不如先去吃饭休息一下。”
这话是专门说给萧监察史说的,告诉他裴寓衡为了这个案子尽心尽力,监察史可要明察秋毫。
听见她话的两人已经停下了步子,一起转身看她,宣月宁瞧见那只有五品以上的官员才能穿绯袍的男子,当即就楞在原地。
那人眉目如画,气质冷淡,高傲的如同冰清玉洁的兰花,站在裴寓衡身边竟没能被打压下去,可这不过是他想给世人表现的一面,和他做过一世夫妻的宣月宁比任何人都了解他。
他野心勃勃,善于运用自身优势,诗词歌赋不行,但是为人处世颇为老道,根本没有参加科举考试,直接经举荐入朝当官,在朝中混得风生水起。
上至陛下,下至宫女太监,没一个人说一句他的不好,将长袖善舞登峰造极。
更在后来和裴寓衡分庭抗礼,成为陛下手中的“洛阳双剑”。
裴寓衡是靠自己从底层一点一点沾满鲜血地走上去,他就是靠着家世人脉外加陛下喜爱用实力一步登顶。
可笑的是,人人都说他是陛下的入幕之宾,只有她知晓,这个人好龙阳,此话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能够被裴寓衡当做对手,足以彰显他的能力。
刚才在背后看没能认出他来,现在看见他,当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这人一肚子坏水,纵然上一世两人相敬如宾,但若不是他死扣着和郑家联姻,她也不至于替郑亦雪嫁了去。
对他,恨也无,喜也无,最好一辈子都没有联系,偏偏他现在摇身一变成了监察御史,可不就像一把刀提在两人头顶。
见她直勾勾盯着萧子昂看,连自己唤她都叫不回魂,裴寓衡将压袍玉佩摆正,喝到:“七郎,不得无礼!还不过来见过萧监察史。”
萧子昂看了看两人,劝道:“裴县令无需如此,不过这七郎又是何人?我怎么就只听过裴县令有一表妹。”
两人说话,惊醒了宣月宁,她看着萧子昂那副明明都知道,非得让你亲口告诉他的姿态,忍不住回道:“见过萧监察史,阿兄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危,才让我以男装示人。”
“哦,如此,我就说哪里来的俊俏郎君。”
裴寓衡插入两人之间的对话中,“萧监察史,是家中阿妹不懂事,惊扰了你,我们还是先去审问一下蔺主簿?”
又因为刚才宣月宁流露出的那点对萧子昂的不对劲,让他忍不住同宣月宁说:“你先回屋用饭,不必过来。”
宣月宁巴不得离萧子昂远远的,又怕这人打主意打到裴寓衡身上,走得时候就显得有些不情愿。
裴寓衡对着看起来确实有一张能俘获少女心之脸的萧子昂,说道:“蔺主簿和豪绅勾结贪赃枉法,又克扣赋税,一应证据我都整理好了,萧监察史可直接拿去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