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倾舒向宋枭端端正正行礼:“官人久等。”
宋枭自上而下地打量她一番,宝相团花青花蓝珠络锦裙,将她衬得格外娴静淡雅。
叶倾舒蓦然发现,她身上锦裙的颜色和花纹,与宋枭身上的锦袍是一样的,看着就像是同一匹料子做出来的。
宋枭不冷不热:“既知道叫我久等,叶小娘子还要在那儿站多久?”
他身侧的位置摆了一副碗筷,叶倾舒是个明白人,自觉于他的身侧坐下。
烟箓双手捧箸递给叶倾舒:“叶小娘子请用膳吧。”
叶倾舒接了著,但迟迟没有动手。
宋枭瞥了她一眼:“叶小娘子还当是在自己府里,挑食不成?”
叶倾舒扬眸,扫了一眼桌上的早膳,惊觉没有一样不是她爱吃的。
她不禁悄悄望向宋枭,只有她从前的贴身丫鬟和奶娘才能做到这样贴心。
还有屋子的布置,她真是很想问问宋枭,她的贴身丫鬟和奶娘是不是就在宋府里。
不然怎会有这样令人心惊的细致。
宋枭侧了脸,墨瞳暗含警告:“叶小娘子当真放肆,现这京都内还没几个人敢这么看我。”
叶倾舒将欲起身请罪,宋枭抓着她的手腕,按在桌面上。
叶倾舒瞬间动弹不得,她也不敢胡乱挣扎,只等宋枭发落。
宋枭猛地将她拉近了几分,吐出一句凶狠似威胁的话:“要是不愿吃,那就饿上一天,滴水都不许沾。”
然后,他使气甩了她的手。
叶倾舒张了张嘴,她实在冤枉,她并不是不愿吃,只是心底压了些疑惑,想要问出口而已。
一天不吃不是难题,可要一整天滴水不沾,实在是难忍。
她拿起筷子,夹了自己跟前的一道吃食,进了口后,发现这膳食的味道,竟都与她从前在家里的一样。
她又尝了别的几道吃食,味道完全一模一样,这让她恍惚有种自己回到了叶家的感觉。
她不觉多吃了些,可越吃她心里越忍不住漫起一股酸涩。
眼里水光显现,她咬了唇,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这里不是能容纳她所有情绪的叶家,这里是宋府,身边还坐着宋枭,她要是哭出来,说不准就惹了他不快。
爹娘,哥哥都被发放到了边远之地,尤其是爹爹和阿娘年事已高,身体怎么撑得住。
她得讨宋枭欢心,尽快救他们出来才行。
叶倾舒惦记着家人,再也吃不下去了,她不吃之后,宋枭也罢了箸。
宋枭周身不知什么时候弥漫了一阵寒意,俊漠的脸上薄唇抿得紧紧的。
叶倾舒不由得思忖,他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冷冽得像十一月的风霜。
难道是自己刚才因味思人,险些哭出来触到了他的避讳。
仔细想想,如果有人在她用膳食时哭哭啼啼,她也会不爽快。
何况这人还是身居高位,旁人已不敢再轻易得罪,只处处恭维的宋枭。
她要起身再向宋枭请罪,有人在屋子外面通报:“郎君,雪信在外头。”
宋枭冷声:“知道了。”
他起身离开,叶倾舒眨了眨眼睛,眼眸随着他背影而动。
不一会儿,便听到一道稳重的女声:“郎君昨儿怎么宿在这儿了?”
宋枭:“何事?”
“昨夜那屋子要是不清洗,这样的天儿怕是要散出很大的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