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副厂长程军正站在一片狼藉之中,声嘶力竭地指挥着现场救援。
只见他的额头青筋暴起,像一条条愤怒的蚯蚓,满脸都是汗水和泥点子,汗水顺着脸颊滑落,与泥土混合,在脸上划出一道道弯弯曲曲的痕迹。
“大家都别慌!
先从这边挖,挖的时候都小心点,不要别再伤着人!”
他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声音因过度劳累而变得嘶哑。
当众人好不容易把人从泥里挖出来后,满仓一家老小早就哭成了一团。
他的老婆更是哭得肝肠寸断,泪水、鼻涕糊满了脸和垂下来的头发,她哭着哭着,猛地用手帕把眼泪鼻涕一擤,手脚并用地从泥地上爬起来,像发了疯一般,拽住程军就不撒手。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与愤怒,用头拼命地拱着程军,双手不停地捶打着他的胸膛,嘴里还叫嚷着:
“还我男人!
还我男人!”
程军被她连推带搡,连连后退,一个踉跄跌坐在泥水里,模样狼狈不堪,但他没有反抗与挣扎,只是满脸愧疚地任由满仓老婆发泄。
两个孩子被吓得浑身发抖,单薄的身子紧紧贴在妈妈身上,稚嫩的脸上满是惊恐与茫然,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抽噎声。
两个老人相互搀扶着,脚步踉跄,每走一步都显得那么艰难。
他们的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着,哭声从他们的胸膛深处迸发而出,一下又一下,撕扯着周围的空气。
至于河南的柳师傅,明杰已打电报过去,通知了他家里的人。
这一天,柳嫂如往常一样,在洒满阳光的院子里喂鸡,她一边撒着包谷粒,一边看着满院子活蹦乱跳的鸡群,脸上露出了质朴的笑容。
就在这时,邮递员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柳嫂,柳嫂,有你的电报。”
柳嫂闻声赶紧从院子跑出去,心中猛地“突突”
直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忙在围裙上用力蹭了蹭,才小心翼翼地接过电报。
柳嫂不识字,拿着电报,不知道上面写得是啥意思,干着急却毫无办法。
此刻,她满心担忧,不知道在外地的丈夫究竟出了什么事。
她不时地跑到大门外,抬头往村口的地方张望,盼着孩子们早点放学回家。
好不容易等到孩子们放学,大儿子栓柱刚进家门,她就像看见救星,赶紧把电报递了过去,焦急地说道:
“栓柱,快,快给娘念念,这电报上写的是啥。”
栓柱接过电报,认真地念道:“柳锁子这里有事,速来。”
柳嫂一听,顿时六神无主,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天呐,这可咋办?你爹这是咋啦?”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既像是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儿子。
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一辈子都没有出过远门,最远也就是到镇子上赶个集。
栓柱看着母亲焦急的样子,懂事地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