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福,你在哪儿啊!”
一位中年妇女,披头散发,不顾一切地朝着倒塌的工棚冲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喊,泪水糊满了她的脸庞。
“爸,您出来啊!
求求您,快答应我!”
一位十三四岁的男孩子,心急如焚地和母亲在泥浆里翻找着,他的双手被尖锐的瓦片划破,鲜血直流,可他浑然不觉。
他的声音因为过度悲痛而变得沙哑,每喊出一声,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其他家属们也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奔去,哭声、喊声、诅骂声交织在一起。
他们的身影在废墟中疯狂地穿梭,不顾一切地拼命寻找着自己的亲人。
忽然,一阵若有若无,虚弱至极的求救声,隐隐约约地传进了一位年轻家属的耳中。
她先是一愣,随即睁大眼睛,仿佛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
“是有人在求救!”
她大声喊着,赶紧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在一处满是泥浆的土堆上,她终于发现了倒在地上的人。
那是一位值夜班的窑工,只见他整个人几乎被泥浆糊满,脸上、身上满是泥污,只能看到一双眼睛,此刻正虚弱地半睁着,嘴里发出微弱的呼救声。
那年轻妇女见状,顾不上泥浆的恶臭与冰冷,一下子扑到窑工身边。
“坚持着,大哥,我来救你!”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地将窑工从泥浆里往外拖。
“快来人啊!
这边有人!”
年轻家属一边吃力地拖着窑工,一边大声呼喊。
其他人听到呼救声纷纷赶了过来,大家齐心协力,终于将六个奄奄一息的窑工从泥浆中救了出来。
看到窑工们尚有气息,大家紧绷的心弦稍微放松了一些。
可现场的惨状依旧让人揪心,窑工们浑身是伤,血迹斑斑,虚弱地躺在地上,每一次呼吸都显得极为艰难。
这时,一位大叔迅速从兜里掏出手机,手指颤抖着给村卫生所的弟弟打去了电话:
“老二呀,你赶紧带人到窑厂来,这里出大事了,好多人都受伤啦,快,越快越好!”
电话那头,传来弟弟简短的回应,大叔这才稍稍缓过神,又赶紧补充道:
“多带些急救设备和药品,千万要快。”
挂断电话后,大叔长舒了一口气,他转头看向受伤的窑工们,安慰地道:“娃们都坚持住,医生马上就来了。”
周围的人也围拢过来,有的在安抚着受伤窑工,清理他们身上的泥污;
有的清理着周围的杂物,与此同时,还有的人全然不顾疲惫与危险,在原来值班室的位置附近,仍在用手拼命地刨挖着。
他们的手掌早已磨破,鲜血淋漓,指甲也断裂了。
汗水从额头不断滚落,与泥水混合在一起,糊满了脸庞。
他们一边挖着,一边呼喊着满仓和柳师傅的名字。
大师傅柳锁子,今年四十七岁了,他原本想着岁数大了,不打算在外面奔波了,想在老家过几年安稳日子,是明杰写信把他从河南邀请过来的。
他这次临走的的时候,还给老婆开玩笑地说:
“等我这次出去多挣些钱,回来就给你买一台洗衣机,以后洗衣服你再也不用用手搓了,轻松又省事。
等这趟回来,我就再也不出去了,往后就陪你在家种种地,好好照顾家里的老人和孩子,咱一家人热热闹闹地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