趋之若鹜的皇子妃是多少人梦寐以求之事,怎容得自己的小女儿情怀?
父亲送自己来也是为苏家挣得门楣,这苏家门前冷落车马稀,以有些年头了,她也不能就为自己活着,毕竟这些年吃的是苏家的饭,喝的是苏家的水,十指不沾春水,也是因为身为苏家的小姐。
这大家族里的嫡女从小就受着良好的教育,饱读诗书,为的也是将来能成为当家主母,福音母家,若是就这点,嫁于皇子是最好的选择。
苏令仪想清楚,缓缓的站起了身,没有任何的不悦,这就是大家闺秀不同于别人的地方,她微微一笑,虽然眼眶泛红,但仍旧落落大方,给攸宁见了礼,说道:“多谢世子爷提醒,令仪省得了。”
这不过短短的一句话,就像是一个少女,在向一个女子迈进,这蜕变的,是成熟二字。
攸宁看了眼苏令仪,十分认真地说道:“恭喜苏姑娘,大皇子中意于你,此次赏花宴,便只中意你一人。”
这一句话,便是斩断了最后的念想。
婉兮在那一刻忽然觉得,自己任性了这么久,好像也就是因为这个身份,如果自己处于苏令仪的位置上,也许不可能会做得比对方好。
逃避了这么久,她方才发现,原来自己忘了承担一样东西,那便是责任。
因为身为女子,所以不用承担责任,因为是轩亲王的掌上明珠,所以不用承担责任,但是自己不去承担的那些东西,通通的都落在了自己哥哥的身上。
两个人同年同岁同月同日,却是秉性截然不同,婉兮在这一刻忍不住想,究竟是天性不同,还是说后者是被这生活的环境所磨砺的?
那么是不是终究每一个人,都会被环境磨掉身上所有的棱角,把自己心底最深的愿望,永远的隐藏起来,然后面上带上面具,成为每个人心中所希望的那个人,却永远都不是自己。
婉兮想着当初,苏令仪含羞带怯的问自己,方元照会不会入宫,心中便一痛。与其比起是景云,她更希望,自己的姐妹能够嫁给心中所喜欢的人。
一辈子这么长,和不喜欢的人面面相对,岂不是一种折磨?
不知道当事人的心中是什么样的想法?总而言之,对于婉兮来说,酸涩无比,想着那个时候,突然就说,牡丹花会结束,本以为景云是相中了谁,可是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自己的姐妹。斜眼看了自家哥哥一眼,略带一些嘲讽地说:“怎么这大皇子不在选人了,这莺莺燕燕的还不少呢。”
她说完,看了苏令仪一眼,好像当着她的面这么说有些残忍,有的有些后悔。
然而令仪却是没有什么表情,垂着眼帘,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只是那笑意有些勉强,勉强到谁都能看出来。
攸宁瞪了她一眼,人习惯性的说话口无遮拦,这不是在人伤口上撒盐吗?立即便加重了语气的说:“既然和苏姑娘是挚友,还不为她寻得好位置,这大皇子有意于苏姑娘,得快去禀了,免得节外生枝,这看上王妃位置的可大有人在。”
婉兮心中巴不得再看上别人,王妃的位置给别人。
但是这个时候,苏令仪握住了她的手,轻轻地握了握,已经把意思表现的再明显不过。
当事人都这样了,婉兮自是不能说什么,这些姑娘可都是元帝陛下中意的,让景云挑也可着他的心意,无论是哪一个,姨母都没什么意见。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询问道:“大皇子那边什么时候说这件事情?”
攸宁一见对方放了,顿时便松了口气,真怕自己这妹妹小魔王的性情又翻涌了上来,不管不顾。既然如此配合,也就立刻说了:“今天应该就回去禀报,明天应该就有旨意传召这人进宫,你到时候陪在身边,我估计母亲也会一并去。”
苏令仪微笑说道:“多谢世子提前告知,明日我便随郡主,一起去谢陛下恩典,谢皇子殿下恩典。”
话说到如此,也便是说完了,两兄妹离开,只留下那一个人,失神良久。
少女的暗恋还没有开花结果,便已经凋零,也许这就是注定的,因为没有谁,是真的身由己。
有些人拼尽一辈子,所能换来的,也许就是自由的喘息一口气,也就仅此而已,没有办法,每个人都生活在规矩当中,规矩之下又是处处的人情,密密麻麻如同网,将人包裹住,没有选择,每个人身上都有无数的线,这些线就由不得你选择。
悲伤吗?或许吧,但和那些在外边,拼尽一切,为了求一口饱饭的普通人比起来,是不是幸福了许多?
如果没有了这温饱的基础,这富裕的基础,又怎么会有闲心去想,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情?
人呢?要认命,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缓缓的是有力滴泪珠滑落,晶莹剔透的就像是珍珠,在白嫩的脸颊上,闪烁着光芒,缓缓的落下。
顺着下颚,滴到衣襟上,然后再也找不到踪迹,就像是一种告别,过去的自己,也毫无踪迹可言。
朱红大门缓缓开启,人已经离去,却好像感知到了什么,婉兮什么时候回头?然而这回头一眼,只看见了那高门,已经缓缓关上的朱红大门。
这个府宅虽然保护着人,不受到任何的伤害,但是同样的,也将人圈禁在了这个地方,就像是画地为牢隔绝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