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元照的房间,很有男儿的样子,少一些柔和的摆设,多了一些英气列如刀剑的东西。东娘随意的把玩着一道短兵器,漫不经心的说道:“你终究不是男儿身,从这几次看来,只怕你母亲也有将你进献给我的意思。你父亲自然能拖着,可是即便是拖着,也很难让你成为方家的第一位继承人,不是么?”
“殿下,又有什么打算呢?”方元照低着头,似是在思索着什么,盯着自己黑靴的脚尖,有些走神。
东娘回身,浅浅一笑:“入宫,日后与我在和离。”
女帝身边的男子,为了防止摄政,一般来说是不会许给官职的。但枕边人也方面吹枕头风,所以大部分家族都是打着,成器的嫡子继承家业,不成器的庶子送入皇宫。
方元照终究是个女孩子,一些东西放在女孩子身上是天真烂漫,可她顶着的到底是男人的皮,顶着男人的样貌,在做一些女孩子气的事情,就显得有些矫情,上不得台面。
眼看着方家主近来的安排,就知道她根本没把方元照看作是继承人。
可是入宫到了东娘身边就不一样了,那才是真真正正的近臣,将来和离,两人关系也是切不断的,无疑是为方元照加深了背后的重量。
她拧眉,直接问道:“我几次得罪殿下,殿下为何还愿意帮我?”
东娘轻轻一笑,眼梢的妩媚之际展现了出来:“我怎么不知道,你得罪过我。”
这方才是一笑泯恩仇。
东娘素来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有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她根本就没有往心里去。
对于那些没有真的给自己造成重大损失的人,她从来都是不爱去计较的。而且敌对面前,利益为重。
方元照瞧着她,心里微微有些苦涩,自己昔日喜欢的人,忽然变成了女子,又变成了自己的上司,这种令人哭笑不得的感受,实在是让人欲哭无泪,骄傲的小公主,忽然认识了真正的公主殿下,自尊心都被压在了心底,有些茫然无错的说:“速来听闻十七王爷和太女殿下关系亲密,这十七王爷的王妃与我兄长的关系又很亲密……恐怕殿下会为难。”
东娘挑了挑眉,看来眼前这位有的也不单单是骄纵,至少还知道来试探自己的心意。她漫不经心道:“我在给小十七选妻之际,就没想过家世。”
没想过家世,也就意味根本没想过萧家或者是方家。
这样的回答无疑让方元照安心了些许,她忽然单膝下跪:“臣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东娘伸手将她扶起,记得她当初点惦记着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嘴角多了一抹玩味的笑意:“看来孤的魅力,还是很大的。”
方元照哀怨的看着她:“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
东娘得意一笑:“雌兔脚扑朔,雄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方元照瞧着她的样子,没忍住,扑哧一笑。
两人之间的隔阂,似乎在一瞬间就消息不见,但也是表面上的,不过只要是看上去平和,那么是真是假,不足深究。
东娘知道,方元照只是第一个自己要见的人,她毫不迟疑的便要离开,果然,刚到门口,就见一个俊朗的男子快步而来,宽大的袖口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他拱手行礼:“参见太女殿下。”
“荀大人不必多礼。”东娘和蔼的说道。
此人便是方元照的父亲,先前还是东镇远的时候,有过交谈。其实真的说起来,他今年也不过三十二三,正是男子的大好年华,并未蓄须,让他看上去格外年轻,身上一股子儒雅的气质,唯有那一双眼睛,吊三角的丹凤眼,看上去有些奸雄的感觉,让人下意识的心底便防备。
方元照拱手:“父亲,您怎么来了?”
荀礼低眉顺目的说道:“听闻千金公子上门拜访,有女子要见你,我便知道,定是太女殿下。”
整个大唐谁不知,这巽玉公子是太女殿下带进大唐的人,他能如此被人追捧,其中也有东娘的功劳。
东娘的目光流动,知道自己妻子和外人勾三搭四却能做到平静以对,这位大人也是奇人。她嘴角一翘,说不上是什么表情:“荀大人果然是聪慧之人,略微一猜,便猜到是孤。”
荀礼仿佛听不见她的安有所指,询问道:“家主还不知殿下来了,殿下可要召见?”
“自然见。”东娘既然想要方元照入宫,自然得见见其母。
荀礼给方元照使了个眼色,后者拱手,便退下去请人。他则是引着东娘前往正殿,边走边道:“殿下亲自驾临,真是让方府蓬荜生辉。其实若殿下想要见小儿,召见便好了。”
他将小儿一字,咬的很厉害。
东娘莞尔一笑:“方府本就是富丽堂皇的地方,我来也不过是锦上添花。”
荀礼垂眸,如今嫡长子方元然占了上风,帮他就是锦上添花,而方元照落入下方,帮了便是雪中送炭。他轻声问道:“殿下准备将小儿召见入宫?”
不愧是混迹官场之人,一下子就把目的点了出来。
东娘痛快的点头,看瞧着长廊下方的梅花争艳,雪花积攒在上面,格外的美丽,轻轻一笑:“梅花不与人争艳,方才在最后绽放,其风骨被人推崇,也算是先苦后甜。荀大人觉得可好?”
荀礼琢磨了一下,回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