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安然行了一礼,恳切的说道:“多谢你。”
乳娘连忙摆手,忧心忡忡道:“奴婢丧子,将二皇子当作亲自来养,也算是有点见识,娘娘这样善良之人,不多见。”
淑妃虽然将二皇子接过去,但并不伤心,她在照顾二皇子的时候,隐约听见淑妃说要将来学武则天,顿时就吓的不行。
她不懂历史,但武则天,唯一一个女帝,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些的。
吓坏了的她,第一时间便来寻柳安然,说出了这番话。
她说的诚恳,柳安然心乱如麻,不知道能不能信,但此人算是最后一根稻草,她不得已求道:“如今宫中淑妃把持,我在关雎宫之中,出不去,能否帮我带一句话。”
乳娘道:“奴婢能做到一定会做到。”
若是皇帝三个月都没什么讯息的话,那么为了朝廷稳定,必然是要立新君的,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谁都改不了。
皇帝在临走之前,曾经留下诏书,无疑是三皇子庆云,可是庆云染上天花,能不能活下来是两说,这个时候,唯一没有沾染天花的二皇子附离,就成了唯一的人选。
柳安然一字一句道:“若三个月之内,陛下仍旧没有音信的话,阻止淑妃扶持二皇子继位。当年汉武帝位立寓意立少子刘弗陵,又恐主少母壮,吕后之事重演,是怎么做的?”
乳娘不懂那断历史,只是默默记下,保证自己一定会尽力将消息传给柳相。
柳安然声音有些颤抖,她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但还是说了:“若我未出现,拥立宣王也可。”
对于柳家来说,拥立二皇子为帝,远远要比拥立宣国公更安全。
可是,她怎么能看着一个不是皇室血脉的人,坐上皇位呢?
若是此时让皇帝选,他也一定会选宣王吧。
只是这样的决定,对柳家好么?
乳娘离开后,柳安然身体里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一样,脚下一软,便跌落在地,脑海之中一片茫然。
莺歌连忙将人扶起,着急道:“娘娘,您要保重自己啊,要是您不保重自己,如今的情况,谁来保护两位皇子。”
她紧闭眼睛,眼泪慢慢溢了出来。
这些日子,整个人都像是一根弦绷紧,半点都容不得松懈。柳安然甚至不能露出半点的不安情绪,她必须时时刻刻都稳住自己。
她是众人的主心骨,不能倒。
可谁又知道,她心中的不安,恐惧,她的无助。
现在,皇帝出事的消息更像是当头一棒。她所有的希望,寄托,都成了空。
她甚至要接受他有可能会死去的事实,无疑是雪上加霜。
一夕之间,丈夫孩子,竟然都命在旦夕。
她应该哭,但不能倒下,不能晕。她要在这个时候,保护他们的一切。
她夫君的江山,不能叫他人染指。她的孩子,她自己保护。
一步一步,无比的沉重。
宫里难走,一人独行足以。
“娘娘,朝堂怎么办?”莺歌扶着她,跟着走,急切的不行。若是真的二皇子登基,让淑妃把持朝政,那么这个国家就真的毁了。
柳安然凄然一笑:“还是管好我们自己吧,父亲和梁国公都不是吃素的。”
能够在朝堂之上屹立不倒这么多年,两位都是有能力的人。等着两人结盟,那么便是皇帝都要惧怕的力量。
他们不认同的人,如何能成为皇帝?
人最该操心的,便是自己。
最危险的,还是自己。
处处都点着蜡烛,仿佛这样的光芒,能够燃烧一切的灰暗。
姜太医手中拿着药碗,不停的擦着额头上的汗。
“喂药。”柳安然站在病床前,看着自己年幼的稚子,死死的咬着下唇。
他疼的睡不着,长着手,求抱抱,但他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地方了,一抱,他只会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