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国公起身,摸了摸她的头,温柔的轻声细语:“你舍不得。”
就像一个哥哥,温柔的对待着妹妹。
她哭的越发厉害,却没有反驳,羸弱的像是一根枯枝,趴在桌子上,哭的梨花带雨,啜泣着问:“为什么这么对我?”
“因为你是魏云娘的女儿,你生来,便有罪。”
这便是,原罪。
既是生下来便是罪,活下来便是孽。
宣国公说完,笑着看向柳安然:“你叫我来,应该不是为了说这些无聊的事情吧。”
他把自己十二岁的妹妹送给一个半截子入土的老人,把妹妹受到所有的折磨归类到了无聊的事情,这便是他对魏云娘的报复,或者说是迁怒更为准确。
柳安然冷眼旁观,只觉得他们家没一个正常人,让人将念玉公主扶走之后,方才一字一句道:“自然有事。我要见程氏。”
她说的程氏,自然便是程后。
宣国公笑了,若无其事道:“皇贵妃要见程氏,找我做什么?”
柳安然目光犀利的如同一把刀子:“昔日程氏与宣国公有婚约在身对吧。”
“后来她是陛下的妻子。”宣国公漫不经心的说道。他支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瞧着正厅内挂着的名家画卷。
“我不喜欢绕弯子。”柳安然冷冷的说道。
宣国公仍旧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那皇贵妃想如何?”
“想见程氏。”她拿起茶杯凉了凉,淡淡道:“我一直都忽略了一件事情,就是以为默默是皇上从程氏手中抢来的。”
宣国公示意她说下去。
“那只狗是你送的。”依着皇帝对宣国公的厌恶,怎么可能要了他送的东西,更是送给柳安然。所以,皇帝不知道是宣王送给程氏的狗。如果是普通的交情,皇帝不会不知道,如此便只有可能是暗地里送的。
两人有私交。
他有些明白了过来,无奈的笑了笑:“这么点小事,你都留心了下来。怎么便不留心一下你的枕边人。”
柳安然眼神一暗:“你什么意思?”
“没意思。”宣国公意味深长道:“羽翼已经丰满,意思马上就明了。你会见到程氏的。”
他说完,便一瘸一拐的离开。
柳安然握紧了拳头。她并不是真的要见程氏,而是想要知道程氏和宣国公是否有牵连,没想到他坦坦荡荡的承认了。
既然两人真的有牵连,那么程氏给皇帝的情报,还能作数么?
她捂着胸口,静坐良久,眼底是深深的焦虑。
一年夏过去,一封封的战报传来。
这年秋天,皇帝率军直入火族深处,火族人擅长躲避,为了将其一网打尽,费了很多的心思。好在有赵玉锵随军,那些毒虫之类的东西,都不在话下。
柳至君时时递帖子入宫,黄鹂已经习惯了,又见娘娘当初身边的一个奴婢,如今都如此的体面,侍奉的越发尽心。
一盏香茶上来,柳至君却根本咽不下去,柳安然瞧着她那样子,便知道她还放不下赵玉锵,也不拿乔,直接将战报给她看。
柳至君看了,叹了口气,嘴角微微一笑:“还是娘娘懂我。”
柳安然与她之间隔着炕几,炕几上面的茶热气腾腾,柔和了柳至君的样貌。安然一笑:“我懂你,便像你懂我一般。”
至君温柔一笑,这些天下来,她越发有了大家闺秀的味道。
富贵人家小姐身边的奴婢,就是跟半个小姐一样养着,出府嫁人,许多好人家都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