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朵像十七八大女孩儿握起的拳头一般大,艳红、粉红、梨花白、樱粉、朱红。一簇簇一落落,将这这古朴的院落映衬得姹紫嫣红,充满生机。
野蔷薇可不是什么珍贵的花儿,富贵人家喜爱的是牡丹、芍药、茶花,读书人员喜欢的是梅菊水仙,只有那普通人家图打理方便,压根不用管,种些鸡冠花、喇叭花、野蔷薇等。
“你怎么在院子里种起野蔷薇来了。”谭茵诧异问道。
“我喜欢。”杨澈裂开嘴笑了。
谭茵腹诽道,这人爱好也真奇怪。
夕阳照在两人身上,她盘坐在榻上,两肘撑着榻上的小方几,手背托腮,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正兴致隆隆地看着他。
“怎么,真的看上瘾啦!”杨澈拿起茶壶,给她到了一杯茶,打趣道。
“我在看你是不是天神下凡。”谭茵促狭道。
“哦,那你觉得是不是?”
谭茵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她如此坦诚地表露着对自己的崇拜之情,这让杨澈很不习惯。
“怎么光提好听的,没提人家说我面若女子。”
“这是嫉妒你长得好看。太史公说张良就是面若好女。”谭茵想到那个泼皮无赖就生气。
杨澈表情露出几份说不出的味道,带有一丝苦意和伤痛,“我又怎么能与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留侯相比。”
谭茵知道他又想起母亲为了救他而亡的事了。
她伸手过去握住他的手,“雪原,都过去了。”
他对她笑笑,拍了拍她的手道:“再过两日就是端午了,我想带你一起去显圣寺,一来祭拜我娘,二来也叩谢佛祖,说起来我俩的缘分与佛家真的脱不开关系。”
谭茵想起去年在兰若寺见到他时的模样,一阵心疼,重重点了点头。
“今天的说书好听吗?”杨澈问道。
谭茵兴奋道:“太好听了,他们说你英雄盖世,一举击溃乌图领的三万人马。”
谭茵比划着杨澈带领士兵杀敌攻城的样子,最后一把抓住茶壶,往案上再重重一放,“然后乘胜追击,一举拿下凉州。”
“都说你是战神下凡,连老天都在帮你。你一打仗,风向变了,雨也来了,草也黄了,连弓箭手射的箭也远了。还有那本来要随后率领大军的元祐太子也被吓跑了。”
谭茵用手上下比划着,好像正站在现场,亲眼看到那风突然转向,火烧着干枯的草,沿着西北方向,不过片刻就是满谷火光。
风的呼啸声,水的流淌声,人的哭喊声,马的嘶鸣声,充满数十里的走廊,战争的惨烈声似乎现在还能听得到。
可一想起这些经常劫掠边境的大夏铁骑曾经杀死过多少大昭兵士,让多少春闺梦里人魂断梦萦,让父母失去了骨肉,孩子失去了父亲。
想起“城外观音笑,城内咏柳俏”那般美好的女子,就那样陨落,想起陈家的满门被灭,想起连桑眼中那刻骨的仇恨。
“那你崇拜不崇拜我,有什么表示没有。”杨澈笑道。
“你先把上面衣服脱了,睡下去。”谭茵笑眯眯道。
杨澈格愣一下,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脱了上衣,躺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