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三六宝剑失灵年瑞卿妙计成虚牝（第3页）

年瑞卿有志难伸，妙计竟成虚牝，只有仰天长叹曰：“风月依然，珠海无恙，嗟呼！胡虏纵横，江山安在也？”

此江南大侠年瑞卿发为牢骚感慨之语，其英雄抱负，又有几人为发共鸣之呼吁者？

良久复良久，闻城上樵楼冬冬已报五鼓矣，乃运用轻功跳落江内。江水浸于小腹之间，涉水而过，至金花庙前，跃登岸上，窜回海幢寺，则寺门深锁，殿宇无声。年瑞卿耸身跃过围墙，直奔三德和尚寝室，轻轻叩门。三德和尚在梦中惊醒，喝问谁人。

年瑞卿应曰：“三德大师，年瑞卿回来也。”

三德和尚大喜，翻身而起曰：“年老兄得手矣乎？白眉妖道瓜得未也？”

三德和尚边语边近行开门。门既开，三德和尚于黑暗中一望，见年瑞卿形神沮丧，下体濡湿，腰间宝剑失去，诧曰：“咦！年老弟做乜事而狼狈若是也？”

年瑞卿入于三德和尚寝室，摇头曰：“三德大师，宝剑失灵，妙计已成虚牝，险些儿惨遭白眉妖道毒手。此我之技击不如人，抑亦天命所归，大明江山从此已矣，嗟乎！”

三德和尚曰：“年老兄，何为出此言？虽知今日之事，虽然失败，但我等若以毅力做去，再接再厉，又何愁武当派不消灭。若果武当派一消灭，则我敢夸口，所有清兵，无一人能为我少林之对手。斯时我等可以麾军北指，直捣幽燕，不特大明江山可复，即年大将军之冤仇，亦可以伸雪矣。”

年瑞卿闻三德和尚勉励之言，不觉雄心勃发，咬牙切齿，握拳力击木桌，愤愤然曰：“三德大师之言是也，所谓一言惊醒梦中人者，其三德大师之言乎？我年瑞卿今日虽然宝剑已失，但我有一副好身手也，自问十数载以来，名驰大江南北，苏浙皖豫一带江湖人士，靡不知有江南大侠之名。难道我江南大侠年瑞卿，岂惧汝白眉妖道与冯道德老奴也哉？”

三德和尚见年瑞卿头筋暴现，言语暴躁，知道此人已经血脉奋张，痛恨已至极点，因谓之曰：“年老兄，现今至善师尊虽然未到，但我等已有四人。除你与我之外，方世玉师弟与苗翠花师姐，技击亦足以对敌高进忠、方魁、鲍龙等。我等休息一两日，兴动人马，直捣入总督官舍之内，先将高进忠、方魁、鲍龙等殺却，以减少彼等之势力，年老兄以为如何？”

年瑞卿曰：“白眉道人之技击的确利害，若果只得我等四人，实力未免太单薄也。最好能俟机于总督官舍附近潜伏，乘高进忠等出来时，逐个拦途截击，用闪电方式，逐一消灭，不犹愈于直捣入官舍之内乎？”

三德和尚拍掌喜曰：“究竟年老兄心思精密，能想得出此一毒计也。现在天色已大白矣，你尚未睡眠，可以休息片刻，午后起来，我与你过海去惠爱街，以俟高进忠出来狙击可也。”

年瑞卿视窗外天际，果然天已大白。年瑞卿曰：“如此，我现在先去休息，午刻立即起来，与三德大师一同过海前往可也。”言毕，年瑞卿乃退于寝室内。

方世玉、苗翠花亦起床矣。三德和尚乃将此计吿之苗翠花，谓将过海潜伏于官舍附近，伺机狙击高进忠、方魁、鲍龙等，以减少武当派之实力。

苗翠花曰：“唔得。你我与世玉、瑞卿均非白眉道人与冯道德之对手，动武时必为白眉妖道所知，试问我等实力能应付之乎？我意至善师尊最迟在此一两日已到，何不待至善师尊到来之后，再作打算也。”

三德和尚是个性急之人，曰：“否！至善师尊虽在短期内来到，但我三德和尚已经不打交者个月于兹，身痒难忍，实在不能再俟师尊之来矣。而且我等可以避重就轻，先向其弱者着手。方魁、鲍龙二人，其最弱之一个也，我等先行打瓜此两人，然后再打高进忠。如是三人皆瓜，剩得白眉妖道与冯道德两条老野，恍若无爪蟛蜞，虽恶亦无所用矣。”

苗翠花以其说来亦颇有理，但以数人皆为武当派所熟悉，若偶一碰头，便尔无所遁形，不能施袭击之效也。苗翠花乃叫三德和尚暂时还俗，取辫尾结于瓜皮小帽之侧，令三德和尚戴上，辫尾垂及臀下，取利刀将胡须刮去，脱下僧袍，换穿名贵黑绿色团龙绉纱长衫，白裤黑鞋，手执白纸扇，教三德和尚以行路姿态，一摇三摆，白扇轻拂，头脑摆动，宛若一个富家公子，书香少年也。

装东既竟，三德和尚走开海幢寺之莲河，在水中一照，果然判若两人，哈哈大笑，笑声粗而暴，声若洪钟。

苗翠花曰：“唔得！你之笑声不宜太高。富贵人家，无若是之实大而声宏也，宜改为咭咭而笑可矣。”

三德和尚果袖出白丝巾，掩嘴咭咭而笑。

方世玉鼓掌曰：“佳哉三德师兄之化装术也。形态均异，今回一定瞒过高进忠、方魁等矣。”

三德和尚亦觉洋洋得意，在大雄宝殿上踱起方步，前后徘徊，以俟年瑞卿之起。

看看中午已过，日影渐斜，年瑞卿一觉醒来，盥漱既毕，拟出饭堂晋早膳，踏脚出禅房，远远望见甬道之尽头，一贵介公子，缓缓而行，手摇白纸扇，辫尾垂垂，大奇，默念海幢寺内，何来此贵客也，趋前细视其背，则身躯高大，酷肖三德和尚。正犹疑间，贵介公子已回头哈哈大笑，年瑞卿细视之，果然三德和尚也。

三德和尚掀其长袍，面露得色曰：“年老兄，衲作如此装束，亦可以瞒过高进忠矣乎？”

年瑞卿曰：“骤视之，则可瞒过一时。留心视察，则真形毕露矣。”

三德和尚曰：“此亦希望瞒一时耳，所谓过海便是神仙者也。年老兄，你则如何化装？”

年瑞卿曰：“我之容貌，无法改变。无已，只有将头上三千烦恼，一刮而尽，化成和尚耳。”

三德和尚曰：“如此岂不是我由僧而俗，而你由俗而僧乎？唔得！若把头发刮光，非一两年间不能蓄回原状，未免太可惜也。”

二人一直行入方丈室，适遇方世玉母子行来。

方世玉问曰：“年老兄将作何打算？”

三德和尚曰：“年老兄想扮和尚也。”

方世玉把头一摇曰：“否！我有一调虎离山之计，不须如是麻烦。总督官舍转左，非双门底乎？双门底之上曰拱北楼，有把关击柝之司阍者居其上。司阍者，其责为看守铜壶滴漏以报时辰者也，其名曰打更九，年耄而衰颓，孤单无侣，久居楼上，甚鲜与外人往还者。我等可以潜匿楼上，向下偷窥。三德师兄则至官舍之前，俟高进忠等之出，行至双门底，我等俟之于楼上，窥其走近，猝起伏击，如飞天将军之从天而降，不愁高进忠等不入罗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