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老太君斜靠在榻上,面色如纸般苍白,干枯的双手死死攥着帕子,手背上青筋暴起,浑浊的眼眸中满是焦心与忧惧。
整个人被一层浓重的阴霾笼罩。
宁国公负手在厅中来回疾走,脚步沉重而急促,每一步都踏得地砖砰砰作响。
良久,他猛地顿住身形,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毅,
“母亲,此次出征看似突然,实则暗藏转机。”
老夫人听闻,原本黯淡的双眼瞬间闪过一丝狐疑,她费力地坐直身子,声音颤抖且充满不解,
“转机?儿啊,那可是西北战场,刀光剑影、生死一瞬,哪里来的转机?”
宁国公微微眯起双眼,眸中寒芒闪烁,神色凝重得如同压着千斤巨石,
“陛下原本属意的是镖骑将军,姜炎,不知为何突然派我出征,怕是其中定有玄机。可若我能在西北战场力挽狂澜,立下赫赫战功,咱家在朝堂的根基便能坚如磐石。但为了以防万一,咱们还得布下后手。”
老夫人身躯前倾,急切地追问道,
“快跟母亲说说,到底有啥后手?”
宁国公俯下身,凑近老夫人耳畔,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
“陛下即将选秀,儿子打算送如兰进宫选秀。母亲想想,若如兰一朝成为皇后,咱们国公府便有了后宫这一强大倚靠。日后,儿子在西北若真能立下不世之功,咱家一跃成为国丈之家,那朝堂之上,谁还敢小觑咱们?”
老夫人先是一怔,像是被这大胆的想法惊到,随即眉头紧蹙,额间皱纹拧成一团,
“如兰自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性子单纯直爽,这深似海的后宫,她能应付得来?再者,选秀的女子哪个不是家世不凡、手段了得,如兰想脱颖而出,谈何容易?”
宁国公挺直腰杆,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母亲,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如兰虽是被娇惯些,但她冰雪聪明,只要咱们悉心调教,她定能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站稳脚跟。”
若是先前沈国公还在,他万万不敢有此奢望,可如今,他是陛下身边的近臣,有何争不得?
“至于皇后之位,如今陛下尚未立后,各大家族都在暗中使力、虎视眈眈。咱们宁国公府虽说不比往昔鼎盛,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运作得当,凭如兰的才貌,未必没有登顶中宫的机会。”
老夫人沉默良久,像是在心底反复权衡利弊。
最终,她缓缓点头,神色间满是无奈与决绝,
“罢了罢了,为了咱们府上的百年基业,就搏上一搏吧!只是这选秀之事,千头万绪,你打算从何处着手?”
宁国公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弧度,
“母亲放心,儿子会在离京之前,备下厚礼,悄悄送进宫中,打点那些有头有脸的公公、嬷嬷,让他们在选秀之时,多留意、关照如兰,况且陛下想必也会愿意给我们宁国府一些面子的,如兰定会入选的,至于后位,徐徐图之即可。”
恰在此时,门外的宁如兰的声音传来,
“方嬷嬷,祖母可还在歇息?”
屋内二人对视一眼,宁国公轻声道,
“让她进来吧。”
宁如兰推门而入,一身淡粉色的罗裙,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宛如春日里盛开的桃花。
她的面容白皙如玉,双眸明亮,容色不俗。
看到屋内气氛凝重,她微微一愣,随即乖巧地行礼,
“祖母,父亲。”
宁国公看着女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疼爱,也有对未来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