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谨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裴大人您找我?”
裴志敏将屋里的人都屏退了出去,负着手瞧了她片刻,然后朝她递了一样东西来,“回去再打开,明日回复我。”
是一封书信。
宋谨从裴志敏手上接过来,对于里面是什么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个大概,默了片刻道,“下官……不一定能有答复。”
裴志敏看着她,又沉默了半晌,才淡淡道,“无妨,没有答复也算答复。”
宋谨再次行礼,“那下官便先告退了。”
裴志敏点头,“去忙吧。”
宋谨也依裴志敏所言,回到自己房间后才将那封书信打开,不出所料,信封的末尾有一个“荣”字。
荣王的荣。
十五年前故太子落水溺亡,九年前储君再立,今太子入主东宫,安稳也不过一年,便不幸于八年前冬猎惊马坠崖险些殒命,最后人虽救了回来,却也因磕到脑袋成了个只有七八岁孩童的心智的痴儿。
尽管太子至今未废,但元贞帝也不可能当真让一个痴儿来继承皇位,加上近几年元贞帝的身体逐渐下行,另立储君,怕也就是这两年的事了。
现如今摆在明面上对东宫最有一争之力的三位皇子分别是二皇子荣王,四皇子晋王,以及七皇子怀王。
荣王生母为皇贵妃温氏,背后有吏部尚书温显承父子一派的鼎力支持,往上一辈的温老太师更是大临文坛泰斗级人物,膝下门生遍布满朝不胜枚举。
而晋王乃谢贵妃所出,背靠的是刑部尚书谢绩鸿,且谢家作为开国功臣世家,谢老太爷更是两朝宰相,如今虽已致仕,其在朝实力也依旧根深蒂固不可动摇。
至于怀王,虽说从长幼顺序上作为皇第七子确实有些靠后,又因母族是将门出生,加上今朝重文轻武,是以朝中势力远比不得温谢两家,然这位又有一个另外两位皇子都比不得的优势,便是其生母为现中宫之主周皇后,占了个“嫡”字。
宋谨打开床头抽屉的最下一层,而这样的书信里面已经躺着了四封,其中一封来自怀王,剩下三封均来自晋王。
也无怪晋王显得心急。
毕竟眼看着易储在即,且立储标准无外乎嫡、长、贤三字,而“贤”之一字在这三王之中又并没有太大差距,剩下那就只能是看嫡和长了。
怀王虽排行第七却是周皇后所出,占了嫡,而荣王是二皇子,因此占了长,且其生母高居皇贵妃之位与周皇后协理六宫多年,虽非中宫却也已经所差不多。
“嫡”、“长”两不沾的晋王若再不争取些其他有利条件,怕就直接与东宫那位置无缘了。
其实下面还有一封,但与其他又完全不同。
那封是大半年前她还没有离开京都之时就已经收到了的,却不知是来自于谁,又是出于何种目的。因为上面一个字都没有,连纸张都看不出任何特别。
送信人她倒是记得清楚,一个只会点头和摇头的哑巴小乞丐。
如今朝中的势力分配具体是个什么局面她不太清楚,但裴志敏是荣王的人她是上任之前就已经知道了的,她只是没有想到荣王的招揽信竟然会由裴志敏亲自交给她。
这样无疑是冒险的。
毕竟如果她已经提前选择了怀王或者晋王中的任何一方,这封招揽信都无疑是往对手手上送结党营私的证据,恰恰当今陛下最忌讳的也是这个,到时候把这书信往陛下面前一递,什么后果可想而知。
当然也有好处,一个是最大的体现了自己招揽的诚意,再则裴志敏是她如今的顶头上司,明摆着把身份告诉她,也颇有些施压和警示的意味了。
然而即便如此宋谨对这事也依然没任何想法——至少现在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