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第 32章 疯疯癫癫的安柔莺（第1页）

两个月的时光在痛苦与煎熬中缓缓流逝，秦川的生活仿佛被按下了循环键，每日从莲花的病房离开，又带着满心的忧虑归来。莲花依旧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未曾苏醒，唯有病房里仪器那微弱的滴滴声，像是在顽强地证明着她还与这个世界有着一丝联系，还在努力地坚守着生命的阵地。

在这漫长的两个月里，秦川、吴莺烟和沈幼薇轮流守护着莲花，他们在病床前默默祈祷，期盼着奇迹的降临。而秦川自已，也在承受着来自爷爷离世和莲花病重的双重打击，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拉扯着心中那千疮百孔的伤口。

这日，秦川如往常一样下班，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打算回一趟曾经莲花居住的老房子，取几件莲花的贴身衣物。他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进那有些昏暗的楼道。楼道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昏黄的灯光在头顶闪烁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就在他走到家门口不远处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个蜷缩在门旁的身影。那身影看上去有些熟悉，却又因楼道里昏暗的光线而显得有些模糊不清。秦川微微眯起眼睛，借着那微弱的灯光，仔细地打量着。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疑惑，他缓缓开口问道：“是安小姐吗？”

听到声音，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身影缓缓抬起了头。秦川这才看清，眼前的安柔莺早已没了当初那高贵优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质。她的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像是许久未曾打理过。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风衣，在这寒冷的冬天里显得如此单薄无助。她的脸上脏兮兮的，满是灰尘与疲惫，眼神中却透着一种让人难以理解的兴奋。

安柔莺看到秦川，就像看到了许久未见的亲人一般，兴奋地跳了起来，伸出手指指着秦川，大声说道：“我认识你，我见过你！”那眼神中的兴奋如同夜空中闪烁的繁星，明亮而又炽热。

秦川心中一紧，他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安柔莺那双被冻得通红的双脚上。心中涌起一股怜悯之情，他赶忙走上前去，打开房门，将安柔莺拉进了屋里，随后迅速打开了空调。

安柔莺一进屋，就像一只脱缰的野马，兴奋地在房间里四处乱窜，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我认识你，我认识你……”那模样与曾经那个高贵优雅的安家大小姐简直判若两人。

秦川看着眼前这个举止怪异、满脸泥土的安柔莺，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和担忧。他皱了皱眉头，轻声问道：“我听说你们安家倒了，但是你手中剩下的资产和房产，就算变卖了也不应该沦落到这般境地吧？”

然而，安柔莺仿佛没有听到他的问题一般，依旧沉浸在自已的世界里，嘴里不停地重复着：“我认识你……”

秦川看着安柔莺如今的精神状态，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下意识地问道：“安依觅呢？”

听到这个名字，安柔莺的身体像是被电击了一下，瞬间僵住了。随后，她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动物，迅速找了个角落蜷缩起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和悲伤。她的声音颤抖着，缓缓说道：“她死了……她流了好多血……但是她笑的好开心啊……”说着，安柔莺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那笑容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诡异。

秦川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眼中满是担忧与疑惑，再次问道：“你……你怎么了？”

安柔莺却仿若未闻，依旧疯疯癫癫的。她双手紧紧地抓住自已的胳膊，那力度大得惊人，指甲都深深地嵌进了肉里，因为太过用力，胳膊上已然渗出了鲜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可她却好似毫无知觉，只是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

秦川见状，心疼不已，赶忙伸手将她的手用力拽了过来，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焦急地喊道：“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安柔莺这才像是回过神来一些，可脸上依旧带着那股兴奋劲儿，眼神飘忽不定地说道：“我不知道呀，我一直在到处跑，到处玩儿呢。然后有一道声音告诉我，让我到这个地方来和他道歉。可这个地方好久都没有人啦，我就在这个门口一直等着，然后就等到你啦，我看到你就觉得我认识你，所以我想，我可能要道歉的那个人就是你呀。”

秦川听着她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眼眶一红，心中五味杂陈。他缓缓松开了安柔莺的手，哽咽着说道：“安柔莺，你看看我，我是秦川啊，安柔莺！”

然而，安柔莺丝毫没有反应，依旧兴奋地在房间里四处打量着，一会儿摸摸这儿，一会儿碰碰那儿，嘴里还时不时发出一些意义不明的惊叹声。

秦川失落地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他怎么也无法相信，曾经那个高贵优雅，在职场上杀伐果断，如同冰山一般让人难以接近的安柔莺，如今竟然变成了这样一个疯疯癫癫的婆子，嘴里还一直念叨着要道歉。

他强忍着心中的悲痛，挂着眼泪回头看了看已经陷入疯癫的安柔莺，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已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张口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

安柔莺听到这个问题，像是突然被点醒了一般，眼神里依旧没有恨意，只是单纯的兴奋，大声说道：“秦家！秦家！”说完，又自顾自地在房间里转起了圈儿，仿佛陷入了一个只有她自已能懂的奇怪世界里。

秦川心中原本对安家，对安柔莺存有的那一丝恨意，此刻在看到她这副疯癫模样后，早已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心疼。

他紧咬着牙关，恨恨地说道：“又是秦家！秦家！”话语里既有对这一系列变故的愤懑，又有对安柔莺如今惨状的怜惜。

说罢，他猛地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安柔莺身旁。在靠近她的瞬间，秦川微微愣了一下，随后缓缓伸手，轻轻掏向安柔莺的口袋。当他的手触碰到口袋里的某个物件时，他的心猛地一揪，接着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从安柔莺口袋里掏出的那枚结婚戒指。

戒指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上面清晰可见地刻着“秦川”两个字。原来，安柔莺从未放下过自已，哪怕如今已经变得疯疯癫癫，她的口袋里却始终揣着这枚象征着他们之间关系的结婚戒指，一直都没有将它丢弃。

安柔莺看到秦川手里拿着戒指，立刻像护着宝贝一般抢了过去，紧紧地攥在手里，嘴里念叨着：“这个是我的，不能给你。”

秦川满脸心疼地望着安柔莺，心中思绪万千。他暗暗想到：“看来这段时间，你承受的痛苦比我还要多啊。”

秦川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酸楚，带着哭腔大声喊道：“柔莺！不要这样！”那声音里满是焦急与心疼，仿佛要穿透这令人窒息的悲伤氛围。

安柔莺听到这喊声，身形明显地愣了一下，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清明。她紧紧攥着那枚戒指，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执拗：“这个我的，你不要抢。”